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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青山少年 > 第1901章 夺门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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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义亲自披挂上阵。

走在队伍最前方,玄铁重铠上刻着镇邪符文,猩红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身后是三千神机营重步兵,铁靴踏地的声音让整条街都在震颤。

越靠近南门,惨状越触目惊心。

民宅在燃烧,屋檐下挂着焦黑的尸体。

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守军的残躯,有个年轻士兵被长矛钉在墙上,还没断气,手指仍抠着矛杆试图挣脱。

几个百姓模样的男女相拥死在路边,母亲至死都保持着护住孩子的姿势…

南风义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却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南门终于映入眼帘。

城门洞已经变成了绞肉机。

蒙族战士组成人墙堵在门口,他们浑身浴血,脚下踩着堆积如山的尸体。

每有一个南昭士兵冲上来,就有三四把重斧同时劈下,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城门两侧的城墙早已被染红,羽族弓手站在垛口上点射,专门瞄准眼睛和咽喉。

一个士兵刚举起盾牌,就被三支箭同时射穿手掌,钉在了自己脸上。

最可怕的是那些鬼族刺客,他们像影子一样贴着墙根移动,专挑重甲兵的关节缝隙下手。

有个百夫长正带队冲锋,突然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跟腱不知何时已被割断。

\"列阵!\"

南风义长剑前指,\"锋矢阵!冲开门洞!\"

下一刻,神机营开始冲锋。

第一排重盾手顶着箭雨推进,盾牌上瞬间钉满箭矢,像刺猬一样。

第二排长枪手从盾隙突刺,三米长的破甲枪专门对付蒙族的厚皮。

第三排……

没有第三排了。

一头雪魔突然从地底钻出,利爪横扫,五六个重甲兵像纸人般被撕碎。

鲜血和碎肉喷了南风义满脸,他抹了把眼睛,正好看见周破虏被三个蒙族战士围攻。

\"王爷小心!\"

周破虏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下一支偷袭的毒箭。

箭矢穿透他的肺叶,黑血立刻从嘴角溢出。

这位悍将却咧嘴笑了:\"老子…换三个…值了…\"

说着,反手抱住最近的蒙族战士,引爆了身上的火雷。

\"轰——!\"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小半个方阵,也炸开了蒙族的人墙。

南风义抓住机会,继续带队突进。

他的剑法没有花哨,每一击都直奔要害。

一个蒙族战士的头颅飞起时,眼中还带着难以置信,这个看似养尊处优的王爷,竟有如此身手。

大战开始,城门洞里的厮杀瞬间进入白热化。

神机营士兵前赴后继地扑向缺口,有人被砍断双腿还在爬着向前。

有人肠子流出来就随手塞回去继续挥刀。

更有人直接抱住妖族跳进护城河,同归于尽。

尸体越堆越高,渐渐形成一道骇人的\"门槛\"。

一个只剩半边身子的神机营老兵,竟然用牙咬住了鬼族刺客的脚踝,给同伴创造击杀机会。

几个重伤员自发叠成人墙,用身体堵住最后的缝隙。

还有个少年兵,看着不超过十六岁,把军旗插在尸堆最高处,旗杆穿透了他自己的胸膛。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城头时,战斗终于结束。

城门夺回来了。

不是用门闩,不是用铁索,而是用层层叠叠的尸体硬生生堵死的。

南风义拄着剑单膝跪地,玄铁重铠已经变成暗红色。

茫然地环顾四周,三千神机营,站着的不足两百。

周破虏的尸体找不到了,只在墙上发现半截带着刀疤的脸皮。

那个插旗的少年兵还睁着眼睛,军旗在他胸口随风轻摆,像母亲摇晃的摇篮。

最讽刺的是城门本身,两扇包铁楠木门板完好无损,只是现在它们再也关不上了,因为门轴下压着太多残躯…

\"报王爷!\"

一个满脸是血的传令兵踉跄跑来,\"城门已…已夺回…\"

南风义缓缓抬头,发现这个\"兵\"其实是神机营的书记官,平时连刀都握不稳的文弱书生,此刻却提着颗蒙族头颅。

\"我军伤亡?\"

\"神机营阵亡两千八百余人,重伤…没有重伤。\"

言下之意,能活的都站着了。

\"传令。\"南风义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停下动作,\"把阵亡弟兄的遗体收拢,把城门清理出来…\"

外面,还有将士。

没有抗议,没有犹豫。

还活着的神机营将士沉默地搬运同胞尸身,像垒沙包一样加固这血肉筑成的屏障。

有个独臂士兵一边干活一边哼着家乡小调,调子欢快得令人毛骨悚然。

南风义最后看了一眼朝阳,转身走向城上。

他得去组织下一道防线。

身后,那面插在少年胸膛上的军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当南风义登上城墙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几乎让他窒息。

城外的戈壁滩上,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精心修筑的防御工事成了笑话。

拒马阵被踏平,陷马坑里填满了尸体,箭楼燃着熊熊大火,黑烟直冲天际。

而更令人绝望的是,戈壁的地面上裂开了无数黑洞,源源不断的妖族正从地底涌出,像蚁群般扑向残存的南昭军队。

战场已经彻底乱了。

残存的御南军士兵们被切割成无数小块,与妖族犬牙交错地厮杀在一起。

有人被三四个蒙族战士围攻,肠子拖在地上还在挥刀。

有人抱着雪魔滚进火堆,惨叫声与怒吼声混成一片。

更有人浑身插满羽箭,却仍死死掐着鬼族的脖子,直到被毒雾腐蚀成白骨…

\"王爷…\"

副将声音发颤,\"弓弩营请示,是否放箭?\"

南风义死死攥着墙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放箭?

怎么放?

城下还有至少三千御南军将士在与妖族厮杀,一旦箭雨落下,他们必死无疑!

可不放箭…

那些从地道中源源不断涌出的妖族,很快就会彻底淹没残军,然后,城门将再次面临冲击。

而就在南风义犹豫之时,城下突然传来声音。

\"放箭啊!快放箭!\"

一声嘶吼突然从城下传来。

南风义低头看去,只见一个没了左臂的校尉正挥舞着断刀,边砍杀边朝城头怒吼。

他认出来了,那是西营的徐校尉,去年刚娶了媳妇。

\"别管我们!放箭!\"

更多的喊声从战场各处响起——

一个被雪魔咬住肩膀的士兵,用最后的力气把火雷塞进妖兽嘴里,同时仰头大喊:

\"放——箭——!\"

几个结成圆阵的重甲兵,背靠背抵挡着潮水般的攻击,齐声高呼:

\"为了永安——!\"

最令人心碎的是东侧那个小方阵,十几个明显是新兵的少年,围着一面残破的军旗死战。

他们中有人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军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却红着眼睛一遍遍重复:

\"放箭!放箭!放箭!\"

\"王爷!\"

副将急得满头大汗,\"再不放箭,妖族就要冲过来了,城门会…\"

后面的话没说,但所有人都懂。

南风义的嘴唇颤抖着。

他看见徐校尉被蒙族战士一斧劈开胸膛。

看见那个塞火雷的士兵与雪魔同归于尽。

看见少年方阵一个接一个倒下……

余光瞥向城内。

街道上,幸存的御南军仍在与渗透进来的妖族厮杀。

一个母亲抱着孩子从燃烧的房屋里冲出,却被鬼族刺客一刀穿心。

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拿着菜刀棍棒,哆哆嗦嗦地围着一头受伤的雪魔…

一滴泪终于从南风义眼角滑落,瞬间被战火蒸干。

\"弓弩营——\"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放箭!\"

下一刻!

\"嗖——!\"

第一支响箭升空,尖锐的哨音划破战场。

紧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

\"嗡——!\"

弓弦震动的闷响连成一片,数千支箭同时离弦,在空中形成一片黑压压的乌云。

城下的御南军将士们抬头看了一眼,竟然笑了。

有人扔了盾牌,张开双臂迎向扑来的妖族。

有人死死抱住最近的敌人,确保箭矢能同时贯穿两者。

更有人跪倒在地,把染血的军旗插进土里,用最后的力气扶正…

\"噗噗噗噗——!\"

箭雨落下的声音,像是死神在弹奏竖琴。

锋利的箭簇穿透铠甲,刺入血肉,钉进泥土。

不分敌我,不分种族,死亡平等地降临在每一个活物头上。

一个蒙族战士被七支箭同时钉在地上,却仍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直到一支破甲箭贯穿他的眼窝。

羽族弓手们疯狂升空想要逃离,却被特制的网箭缠住翅膀,像折翼的鸟儿般坠落。

鬼族刺客的身影在箭雨中时隐时现,最终被一支燃烧的火箭点燃,变成惨叫的火团…

而御南军的将士们——

他们挺直了脊梁。

有人至死都保持着冲锋的姿势。

有人紧紧抱着妖族的尸体,像拥抱多年的仇敌。

更有人面朝城墙方向,嘴唇翕动着说出最后的遗言…

当最后一支箭落下时,城外突然安静了。

戈壁滩上插满了箭矢,像一片诡异的金属森林。

尸体层层叠叠,几乎看不出地面原本的颜色。

鲜血汇成小溪,流入那些被雪魔挖出的地洞,发出\"滴答\"的回响。

城头上,弓弩手们呆呆地站着,很多人还保持着拉弦的姿势。

一个年轻的弩手突然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干呕起来,他认出了自己射杀的那个身影,是教他使弩的师父。

南风义缓缓摘下头盔,露出斑白的鬓角。

\"记下他们的名字。\"

他轻声说,\"每一个…\"

副官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沉默地点头。

有些事,不需要说出口。

城外那些具尸体,不仅仅是御南军的将士,更是用生命为城内争取时间的英雄。

他们本可以逃跑,本可以投降,却选择了最壮烈的结局。

用血肉之躯,为身后的亲人筑起最后一道屏障。

可,战争永不会随人愿。

\"王爷!又来了!\"

急报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南风义深吸一口气,重新戴好头盔。

战斗还未结束,哀悼要留到胜利之后,如果还有胜利的话。

当他转身走向警报响起的方向时,城外的尸堆中,一面残破的军旗突然被风吹起,猎猎作响。

那是少年方阵守护过的旗帜,旗面上沾满鲜血,却依然能看清绣着的字——

\"御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