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我的猎物”说完,洞穴里安静了一瞬。
接着,莉莉丝笑了起来,她笑得靠回了王座里,身体因为大笑而颤抖,连带着她身后紫色的纱幔都在晃。周围的魅魔们面面相觑,也跟着发出一阵窃笑,那笑声在湿热的空气里黏糊糊地传开。
“猎物?”莉莉丝终于止住了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台阶下的希尔德,“希尔德,我亲爱的神官大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她站了起来,走到平台边缘。
“你根本不是想要什么猎物。”她的声音压过了所有的杂音,“你是爱上这个人类了,对不对?”
“爱?”
这个词一出口,希尔德的身体瞬间就僵住了。
莉莉丝看着他那副像是被雷劈中的表情,脸上的嘲讽更浓了。
“一个活在玻璃罩里的圣子,一个连怎么触碰他人都需要翻书的理论大师,你跟我谈爱?”她笑得肩膀都在抖,“别逗我笑了,希尔德。你的那点心思,无非就是小男孩第一次得到新玩具时那点可怜的独占欲,错把占有当成了喜欢,把好奇当成了深情。这很可悲,你知道吗?”
“我没有!”希尔德终于开口反驳,但那从脖子根一路蔓延到耳廓的红色,却让他的否认显得毫无说服力。
“哦?没有?”莉莉丝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她走下两级台阶,与希尔德的视线平齐,那压迫感几乎是实质性的,“好啊,既然你说他只是猎物,那你证明给我看。”
她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希尔德身后的顾屿。
“把他带走,我给你一夜的时间。”
所有魅魔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她们停下了手里所有的动作,眼神里充满了幸灾乐祸和毫不掩饰的好奇。
莉莉丝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冰冷又黏腻。
“明天这个时候,我要在你的体内,看到属于我们魅魔的孕育之种。”
孕育之种?
顾屿的眼睛一亮,听起来像个什么新的KpI考核指标。
希尔德似乎知道那是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莉莉丝很满意他的反应,她走近一步,几乎贴着他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人和离得最近的顾屿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补充道:“你是神父,你应该知道,孕育之种并非随意就能产生。它需要最彻底的交融,最深层的能量交换,需要一方完全地打开自己,接纳另一方的全部,直到能量在体内凝结,成形。那可不是你在书上看到的那些抚摸和亲吻就能做到的。”
她直起身,退后一步,重新拉开距离,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希尔德,像在评估一件货物的成色。
“做得到吗,我们圣洁的神官大人?”她问,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针,“还是说,你根本就不行?”
整个洞穴鸦雀无声。
顾屿看到希尔德放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嘴唇抿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下颌的线条绷得死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莉莉丝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准备宣布他的失败时,希尔德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低,很哑,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
“......我没有爱上他。”
他先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否认,像是在说服自己。
“但,这是我的流程,他是我的祭品。”
“你的条件,我接受。”
“很好。”莉莉丝脸上的笑容终于变得真心实意起来,她拍了拍手,转过身,重新走上王座,坐了下去,对着下面的人挥了挥手,语气轻快。
“那还等什么?带走你的猎物,我的神官大人。别忘了,明天这个时候,我会亲自去你的圣堂,检查你的学习成果。”
她又转向那些看戏的魅魔,不耐烦地催促道:“都愣着干什么?继续!别让这点小插曲,扫了大家的兴致!”
音乐声重新响起,魅魔们重新抓起身边的猎物,只是动作间,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希尔德这边瞟。
毕竟,比起那些麻木的玩物,还是神官大人的八卦更有意思。
莉莉丝的威胁,也随之响起。
“不然,”她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我们就打一架吧。用最原始的方式,决定这个人类的归属,也决定一下,这座岛,到底谁说了算。”
希尔德没有再看她,迈开僵硬的步子,走到顾屿面前,一把抓住了顾屿戴着镣铐的手腕,那副镣铐上的蝴蝶结,瞬间就被他捏得变了形。
石门在他们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所有的靡靡之音。
希尔德拽着他,走得很快,一句话也没说。
顾屿被他拉得跌跌撞撞,手腕被捏得生疼,但他没吭声,只是默默地跟着。
他们一路穿过空无一人的回廊,最后停在了希尔德私人房间的门口。
希尔德把他拽进房间,反手关上门,门闩落下,他靠在门上,没说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房间里没点灯,月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铺了一层冷冷的银霜。
两人就这么在黑暗中对峙着,一个靠着门喘气,一个站在房间中央,手腕上的镣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那个......”顾屿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晃了晃手腕,那只被捏坏的蝴蝶结耷拉着,看起来有点可怜,“神父大哥,能先松手吗?你再捏下去,我这手腕就要申请工伤了。”
希尔德像是才反应过来,触电般地松开了手。
顾屿揉了揉自己被捏红的手腕,借着月光打量着眼前的神父,他背光站着,看不清表情,但那紧绷的身体轮廓,和压抑的呼吸声,都在诉说着主人的不安。
“好了,现在怎么办?”顾屿找了张椅子坐下,“神父大哥你打算怎么完成这个看似不可能的KpI?需不需要我提供一点技术支持或者精神鼓励?”
希尔德没理会他的调侃,他离开门边,走到房间另一侧,摸索着点亮了一盏立在墙角的晶石灯,柔和的白光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他那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他走到桌边,拿起水喝了一口,又放回去,整个过程眼睛都没看顾屿。然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面对着顾屿。
“脱掉。”他开口了,声音干巴巴的。
“脱什么?”顾屿明知故问。
“你身上那些......布条。”希尔德的视线在顾屿身上扫过,眼神里带着一丝嫌弃。
“哦,这个啊。”顾屿站起来,很爽快地把布条扔到一边,露出了那件被遮住大半,布料稀少的礼服,“这样可以了吗?”
希尔德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片刻,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迅速移开视线。
“躺到床上去。”他又一次下达了这个指令。
“又是这句。”顾屿小声嘀咕了一句,但还是听话地朝那张大床走去,“我感觉我们这个恋爱流程,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上进行的。”
他爬上床,这次没盖被子,而是靠在床头,双手枕在脑后,两条长腿随意地交叠着,一副准备看戏的悠闲姿态。
希尔德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
莉莉丝的话,顾屿的调侃,还有《深渊交合论》上那些冲击力极强的图画,在他脑海里交替闪现。
书上说,第一步,是剥离。
剥离掉猎物身上所有的遮蔽,让他以最原始的姿态,迎接即将到来的神圣融合。
可现在......他自己身上还穿着这身严严实实的神父袍。
他该怎么办?
顾屿看着他那副站在原地天人交战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提醒:“神父大哥,放轻松。这又不是上战场,只是个......嗯,生物学实践课。我是你的实验对象,兼职现场指导,有任何技术难题,随时可以向我提问,包教包会。”
“闭嘴!”希尔德瞪了他一眼,“典籍记载,仪式开始前,祭品必须保持绝对的安静与顺从。这是......对神圣融合最基本的尊重。”
他说完,深吸一口气,开始解自己长袍的系带。
终于,外袍被解开了,滑落在地。
里面是一件合身的白色内衫和黑色长裤,看起来倒是正常了不少。
希尔德走到床边,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爬上来,而是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屿,似乎在思考下一步的动作。
“行吧,那我们开始?”顾屿看他半天没动静,主动问道,“是先从理论复习开始,还是直接进入动手环节?我个人建议先预习一下,毕竟你上次的实践课表现......嗯,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希尔德被他这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脸颊涨得通红,他决定不再思考,凭着记忆里那些图画的印象,直接动手,他俯下身,双手撑在顾屿身体两侧,像上次那样,把他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随后他伸出一只手,朝着顾屿胸前那几根连接着布料的银色细链探去。
书上说,要用指尖,带着挑逗的意味,缓缓地划过,感受猎物的战栗。
他的指尖冰冷,努力想让自己的动作显得熟练而充满诱惑,但那僵硬的力道,更像是在检查链条的牢固程度。
顾屿没忍住,笑了出来。
希尔德的动作瞬间停住:“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顾屿努力憋住笑,清了清嗓子,“我就是觉得,你这个手法,不太像是在调情,更像是在给猪肉盖检疫合格章。”
希尔德猛地收回手,坐直身体,背对着顾屿,肩膀微微颤抖,显然是气得不轻。
“好了好了,我错了,不该笑你。”顾屿看他这副样子,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他从床上坐起来,凑到他背后,放软了声音,“别生气了,神父老师。我们换个简单的科目开始,行不行?”
希尔德没理他。
“你看,”顾屿伸出自己戴着镣铐的双手,举到他面前,晃了晃,“你刚才不是把我那个蝴蝶结捏坏了嘛,现在这个链子有点卡住了,你帮我弄开,好不好?”
希尔德接过顾屿的手腕,低着头,开始研究那个被他自己捏得变形的链扣,长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表情,但顾屿能看到他那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
他的手指冰冷而笨拙,捣鼓了半天,非但没解开,反而让链子缠得更紧了。
“笨蛋神父。”顾屿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手握住他那只冰冷僵硬的手。
希尔德浑身一僵。
顾屿没管他,拉着他的手,引导着他的手指,放到了那个小小的卡扣上,用自己的另一只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带着他一起用力。
“咔哒”一声轻响,镣铐解开了。
顾屿把那条还带着希尔德指尖凉意的银色链子,从自己的手腕上取下来,放进了希尔德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掌心里。
“好了,第一步,信任测试,完成。”顾屿笑了起来,用手轻轻拍了拍希尔德的脸颊,“现在,我们来进行第二步。身体认知。”
—明天大眼仔发个吧,密码还是日期,就放周六一天,下一章想写点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