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杨清泉不再把自行车停到公园再坐车,而是一口气蹬到公司。来到总部,各子公司清一色的奥迪停在楼下,与他那破旧的二八自行车形成强烈对比。
这边马上开会,教培中心那边前往各地的办案人员已陆续出发。乔岩又一夜未合眼,拉着廖健和庞浩博推演着即将展开的行动。虽说上面有吕泽鸿和聂广良,但实际操作还得他来。
调动上百号人十几个工作组在全国不同城市同时开展行动,省纪委有史以来都未有过如此声势浩大的动作,在乔岩的不懈努力下,开创了先河。
“廖健,今晚你去顺安寺,重点查后院。进去后一定要仔仔细细过一遍,敲敲墙看有没有隔墙,推推柜子看是否有暗道,哪怕一块砖都不能轻易放弃。”
廖健一开始觉得乔岩过于敏感,怎么可能往寺庙里藏赃款,但通过缜密分析,颇有一定道理。越觉得不可能的地方,反而越有可能。信心满满道:“哥,放心吧,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东西。”
乔岩对廖健很放心,转向庞浩博道:“浩博,你去别墅那边,不一定有收获,杨清泉这种人精,估计早就开始转移资产了,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和廖健一样,仔仔细细挨着过。”
庞浩博这两天憋着一肚子气无处发泄,拍着胸脯咬牙切齿道:“没问题,我专门带着有经验的刑警去,还特意调了两只警犬,我日他娘的,非扒他个底朝天不可!”
庞浩博的语气和表情,把俩人给逗乐了。廖健乐得前仰后翻,道:“这感觉,就跟你和杨清泉有深仇大恨似的,哈哈。”
庞浩博一本正经道:“有什么可笑的,因为他,折腾了我三个多月,今天终于收网了,还不好好清算。哥,进了基地我也要参与内审,好好和他聊聊天。”
公安人员可以参与办案,但不能进行内审。他们懂法,未必懂党纪。内审团队都是由纪检干部组成,而且有一套严密的流程。尤其在谈话过程中,和公安办案有很大区别。
乔岩没有回应,岔开话题问道:“杨志超找到了没?”
庞浩博摇头道:“不知道,应该没有吧,我现在去问问?”
“算了,他只要在国内,是逃不掉的。我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要逃,是杨清泉授意指使的,还是他自己有所警觉要出逃。”
廖健道:“看来,提前已经走漏风声了。”
乔岩无奈苦笑道:“现在哪有什么秘密可言,一个电话一条短信就能传达信息,成本非常低。知道了也无妨,只要在可控范围内,不会有什么影响。今晚行动结束后,大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晚上,我请你们喝酒。”
听到此,俩人开心得不得了,嬉笑着道:“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乔哥第一次主动请咱们喝酒,必须好好宰一顿。”
“没问题,把亲属都带上,占用你们这么长时间,我还得和弟妹们赔不是。”
“哈哈,我这没有亲属怎么办?”
廖健挤眉弄眼道:“临时找一个,就你这条件,那女的还不是上赶着往上扑?”
庞浩博眼珠子一转道:“行,那我就带一个,亮瞎你们的狗眼,哈哈。”
外出办案的工作组全部离开,吕泽鸿和聂广良则坐在会议室抽着烟研判案情。此时此刻,压力最大的当属吕泽鸿,这案子是他主导的,万一失败,名声扫地。
“乔岩呢,把他叫进来。”
乔岩来到会议室,吕泽鸿指着椅子道:“今天你就坐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昨晚又是一宿未睡?”
乔岩坐下强撑着笑了笑道:“还好,不耽误今天的行动。”
“今晚抄家,你有多大把握?”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乔岩又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所有的判断都是推演出来的。他明白吕泽鸿问这话的意图,如此声势浩大,兴师动众,最后查下来什么都没有,简直闹出了大笑话。留置杨清泉没有丝毫问题,但拿到证据才最有说服力。
乔岩看着他,冷静地道:“吕书记,我们面对的对手不是一般人,非常狡猾。我敢说,他家里,包括他老家,绝对查不出任何东西。外面的房产,也是碰运气,即便有,说不定早已转移,不会等着我们去查。”
“所以,您问我有多大把握,心里完全没底,只能等实际效果。”
吕泽鸿眉头一蹙,掐灭烟头又问道:“你说得那个寺庙呢,那也是碰运气?”
乔岩点头道:“这只是我的直觉判断,应该会有收获。”
吕泽鸿倒吸一口凉气,此次行动本来就仓促,上面领导定的今晚,他又不能反驳,只能硬着头皮落实。
见吕泽鸿心情不悦,聂广良赶忙打圆场道:“吕书记,乔岩既然能查到这些线索,肯定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而且他的判断不是毫无根据,是通过杨清泉的性格和轨迹推断出来的。或者说,他已经掌握了实情,又不敢说满,我们要相信他。”
这时候,林桓进来而吕泽鸿耳边嘀咕了几句,他立马起身道:“行了,你们先盯着,省委毕书记叫我和兆明书记,马上就回来。”
吕泽鸿走后,聂广良拿着一个塑料袋放到乔岩面前道:“知道你和兄弟们辛苦,我特意让机关事务管理中心那边弄了几条烟,先抽着,回头再给你们弄。”
乔岩没有推辞,大方接过来笑着道:“要是您早点接此案子,我们烟酒就不发愁了。”
聂广良大大咧咧道:“这算个啥,要多少有多少。我说过,当好你们的后勤部部长,吃喝拉撒压根不用操心,我全都包办了。有啥需要,尽管开口。兄弟们在前面奋勇博战,我这个当组长的自然要考虑得全面。”
聂广良的行事风格还是基层那一套,可以不懂业务,但方方面面都会关照到。这种人,在官场上混得相当吃香,尤其是领导,就喜欢这种心思缜密的下属。乔岩完全学不来,就是靠着谋事赢得领导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