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是金安县,这两天又把矛盾转移到临江县,而且眼看要出事,让乔岩头疼不已。这两天暂时离开,能暂避锋芒,可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从个人情感上,不管起底了谁带走了谁,和他毫无关系,又不是他手里实施的项目。可从大局出发,作为临江县的班长,让纪委的人一个一个带走,上级领导和同僚如何看他。完成了上级的任务,赢得了群众的口碑,但在官场上,会贴上并不友好的标签。
连干部都保护不了,谁愿意死心塌地跟着你干,谁愿意和你搭班子。上级领导则认为,他刻薄寡恩,极其冷血,锋芒太露,不够圆滑,不适合放到更重要的岗位上。
到目前为止,乔岩依旧没揣摩透上级领导的意图,对此事件较为模糊,至今存疑。南江银行背后到底是谁,林成森和黄孝荣分别是什么态度,到底要挖到什么程度……这些模糊的线索直接影响他的判断,左右他的思维。
具体到办案人员,估计他们也是一知半解,不知全貌。梁红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完成任务。板子打向谁,并不重要。沈建春是在金融系统里捞大鱼,与梁红互不干扰。而于东恒纯属是搅局的,但最终会和梁红汇成一条线。
此外,于东恒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进驻景阳市以来,集中精力盯着罗太华,一门心思想将其拉下水。不见得有什么政治目的,就是解心头之恨。既然罗太华倒台,也轮不上他当市长。
乔岩听后沉默片刻问道:“县里什么情况?”
周旗道:“自从这几个组进驻后,县里的大小领导如惊弓之鸟,个个都惶恐不已。从昨晚开始,饭店的生意一落千丈,没人敢出去吃饭。包括娱乐场所,生意也一下子冷清下来,就连街上的车还比平时少了许多。”
“我估计都跑出去找关系了,就连马县长也坐不住,下午四点多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书记出差,县长主持工作。马莉没和他打招呼擅自离岗,看样子是真着急了。又问道:“马良飞批捕后,那些村干部什么反应?”
周旗知道乔岩问谁,道:“昨天晚上,我特意到西寺村村委主任肖国强家附近转了转,很平静,没看出什么端倪。后来又到他们经常聚集的地方瞄了眼,平时都在那里打麻将喝酒吃饭,昨晚一直关着灯,一个人都没看到。”
“部长,我猜测,逮捕马良飞,肖国强和他本人应该提前知道了,说不定事前达成了某种交易。”
周旗所说,也是乔岩猜测的。正如外界传言,公安局长刘卫璋是马良飞的保护伞,为了交差,不得已将其暂时逮捕。
想象一下,刘卫璋肯定和马良飞许诺了什么,让其将所有事情扛下来,在里面坐个两三年,出来了还是好汉。
口头的承诺永远不可信,刘卫璋将其“哄骗”进去,进退都由他说了算。要是好好配合,再敲诈一笔,勉强兑现承诺。要是敢胡说八道,各种重罪帽子扣上去,判个八年十年,到时候出来了,再牛逼的地头蛇也成了王八犊子,拿什么与其抗衡。
对于这些人,乔岩压根没放在眼里。即便闹得再欢腾,用国家机器轻轻松松打压。要不是为了推进村改居工作,不轻易招惹他们。如今摆开架势对着干,不干你干谁。肖国强要是老实了,既往不咎,胆敢再闹腾,下一批扫黑除恶就是他。
“行了,你继续盯着,有什么及时和我汇报,还有其他事没?”
“暂时没了。对了,今天下午接到夏州市棠安县县委办电话,说受领导安排,计划近期率队到临江县考察学习。我说您出差不在,等回来了再沟通。”
乔岩仔细想着棠安县的书记,他好像不认识,不过好像第二批到县区任职的年轻书记。道:“县里最近一团糟,过段时间吧。另外,让他书记直接和我沟通,通过县委办算怎么回事。行了,先这样。”
挂了电话,乔岩习惯性地掏出烟,刚要点燃想起身处异地,强忍着装了进去。打开背包找到口香糖,站在落地窗前,若有所思欣赏着这座小城的夜景。
可能是地理位置的限制,韩国的城市普遍逼仄,但看不到什么高楼大厦。不像国内城市,疯狂地盖高楼,都要打造所谓的商务中心。写字楼盖了一大堆,真不知道谁在租赁。
景阳市的城建水平在全国不算什么,但在南江省仅次于省城。今天下午参观的光州广域市与其比起来,就跟县城差不多。但人家有起亚、三星、LG等工厂,景阳有什么,除了煤化工企业,其他的都拿不出手。
乔岩的思绪又回到临江县。不知为什么,他有种预感,老领导张书堂这次恐怕有点悬。
首先,他和鑫农集团有直接联系,想要找点问题轻而易举。还有那么多项目,除非他是干净的。想起当年他在高新区购买的别墅……
其次,纪委也是看人下菜,挑软柿子捏。关系硬的,背景强大的,阻力很大,他们办不下去。乔岩所知,张书堂当年从市纪委到金安县担任纪委书记,靠的是时任市纪委书记。后来,有没有培养新的关系,那就不知情了。如今又退居二线,简直是跳上岸的鱼,顺手就能捡走。
还有,梁红既然征求他的意见,肯定要征求张亚伟的意见。如果和张书堂有过节,直接就把鱼塘的水抽干了,想跳都跳不回去。
想起前两天的谈话,张书堂表面上很镇定,内心已经慌乱了,可是找错了方向。乔岩能有多大能耐把此事压下去,在临江县范围内还能说了算,省纪委插手了,无能为力。
或许,张书堂也预感到了什么,才有了先后两次的谈话。
人都在变的,张书堂变成了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危险来临时,一切都变得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