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课后,地窖恢复了阴冷。
斯内普的办公室里,空气凝固,尘埃里全是苦涩的药草味。
这里是他的王国,不容侵犯。
理论上的。
他像一道黑影滑回办公桌前。
桌上多了个东西。
一片被压平的银杏叶,叶脉清晰,边缘金黄。
道格拉斯·福尔摩斯的标志。
斯内普的脸色沉了下去,铁青。
又是一个不自觉的小偷。
叶下压着一张纸条。
一行优雅的字。
“今晚子时,禁林边缘,那棵最大柳树下。关于您丢失的圣诞礼物。”
斯内普抓起纸条,指节捏得发白,羊皮纸在他掌心扭曲。
丢失的礼物。
福尔摩斯送来的那套完美品相的魔药材料,是他身为魔药大师的骄傲,唯一被外人精准看透并满足的骄傲。
现在,这份骄傲被当成了筹码。
他没法拒绝。
纸条在斯内普掌心化为飞灰,他的眼神能毒死人。
深夜,禁林边缘。
月光惨白,树影摇晃。
哭泣的柳树垂下枝条,像个沉默的巨人。
斯内普到了,黑袍融进黑暗,像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幽魂。
他看到了那个人。
道格拉斯·福尔摩斯早等着了,背对他,仰头看着柳树。
“晚上好,教授。”
道格拉斯转身,声音谦卑,姿态放的极低。
“这么晚打扰您,我很抱歉。”
斯内普的怒火顶住了他的自制力,随时会炸开。
“福尔摩斯!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的把戏!”他的声音嘶哑,“你到底想干什么?!”
道格拉斯脸上挂着完美的,充满歉意的微笑,活像个真的只是打扰了老师的好学生。
“教授,是我疏忽了。”
他承认了。
“我没想到,我送您的圣诞礼物,会引起这么大的麻烦。”
斯内普发出一声嗤笑,全是嘲讽。
“原来你都知道这是麻烦?”
他的黑眼睛死死盯着道格拉斯,想用目光把他解剖。
“你是说那丢失的, 足以熬制一整锅复方汤剂的双角兽角和非洲树蛇皮?”
“你是说,霍格沃茨现在有一个不明身份的冒牌货,潜伏在暗处?”
他的声音拔高,全是被人愚弄的愤怒。
“而这一切,很可能又是你某个该死的, 庞大到愚蠢的计划里的一环?!”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打开礼物我就猜到你要搞什么。“
“你从我储藏室拿过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可没什么复方汤剂相关的草药。”
道格拉斯没反驳,挠了挠脑袋。
“教授,您说得对。”
“我承认,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预期。我为给您带来的困扰,诚恳道歉。”
斯内普冷哼,一脸“信你才有鬼”的表情。
道格拉斯直视他的眼睛,声音放轻。
“您一直想把那个人引出来,对吗?”
“您想知道,我到底在计划什么,对吗?“
“甚至不惜把自己当诱饵,故意暴露在所有人视线之下。”
“可您现在只是一个被一群小巨怪盯着, 被一条疯狗怀疑的孤军。”
道格拉斯叹了口气。
“您把自己玩成了一个死局,教授。”
孤军。
死局。
这两个词,狠狠砸在斯内普心上。
就在斯内普被看穿的暴怒即将失控前。
道格拉斯立刻递上一个小盒子。
“教授,这是赔偿。”
他的动作迅速自然,像是排练过无数次。
“就当是我……补送给您的圣诞礼物。”
斯内普的怒火熄了大半。
他狐疑的盯着盒子,又看了看道格拉斯那张真诚的脸,还是接了过来。
粗暴的扯开包装,打开盒子。
里面没有珍稀材料,也没有魔法物品。
只有一枚黑曜石戒指。
戒指表面光滑,用银色魔纹深深的刻着一条衔尾蛇。
道格拉斯没解释。
他只是用请求的语气,轻声说。
“这次的礼物,希望您能随身带着,教授。”
“拜托了。”
斯内普呼吸一滞。
他准备好的,足以毒死一头挪威脊背龙的刻薄话,全堵在喉咙里。
对方放低的姿态,诚恳的道歉,还有这种充满“学生气”的补礼行为……
让他无所适从。
他发出极度不满的冷哼,像只被强行顺了毛的黑猫。
“你和邓布利多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别扭的合上盒子,声音里全是压抑的抱怨。
“总喜欢搞这些神神秘秘的东西。”
道格拉斯只是微笑,没说话。
“福尔摩斯,我警告你,”斯内普把盒子塞进长袍内袋,动作僵硬,“如果你的计划再把我的地窖牵扯进来……”
他收起盒子的动作,就是无声的盟约。
“很简单,教授。”
道格拉斯的笑容里多了分轻松。
“既然他们想看戏,我们就演给他们看。”
“您只需要继续扮演一个可疑的, 压力巨大的院长,吸引所有目光。”
“剩下的,交给我。”
斯内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只用那双黑眼睛,最后瞪了道格拉斯一眼。
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词。
“无聊。”
说完,他猛的转身。
黑袍一甩,他消失在禁林的黑暗里。
道格拉斯站在原地,直到脚步声远去。
他脸上学生气的笑容褪去。
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那枚最孤傲的棋子,归位了。
第二天。
霍格沃茨的师生在早餐时,惊讶的发现了一个细节。
那个永远一身黑袍,十指空空,浑身写着“生人勿近”的斯内普教授。
他的左手食指上,罕见的戴上了一枚黑色戒指。
那戒指在晨光下不反光,黑的吸走一切光线,只有那条银色衔尾蛇,偶尔闪过一道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