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夸得天山剑心里舒坦了不少。
要是它能开口说话,必定要赞她一句。
元卿汗滴滴的。
马屁她也曾拍过不少,这拍剑屁还是头一遭。
元卿悄摸凑上去,小声问道:“二姐,这里面住的,到底是哪位大神啊?”
宫婵拿出布,仔细地擦着剑身。
“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是听族老提起过,这里面是我们宫家某位先祖的残魂,他寄身于剑中,庇佑宫家,已经千年有余。”
宫婵将找到的名册给她,“这是你要的东西。”
元卿接过,“那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宫婵走了两步,又回头望着被撞得七零八碎的门窗。
元卿笑着摆摆手,“无妨无妨,小事一桩,剑前辈开心就好。”
她拿着东西回了书房。
之前她并未说要取哪些。
宫婵根据春雪说的话,推断出那位柳姑娘被买走的时间,将前后几年的名册都拿来了。
如此确实省了她不少事。
元卿将那些名字挨个看过去,竟发现一个惊人的线索。
从望云楼出去的姑娘,都姓柳!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很快又有了一条重要发现。
若絮也在这些人当中!
而且年龄、时间、外貌、性格都对得上。
元卿取出一张空白的纸,依照脑中记忆,将若絮的容貌一点点勾画出来。
虽然达不到百分百,可七八成相像还是有的。
柳若絮,柳春雪……
她们二人,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
元卿将那两条线索写在纸上,又将柳若絮和柳春雪的名字挨着放在一起。
她盯着那些字,一刻也不眨眼。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掉了。
元卿拿出用来记录的本子,一页一页地翻动,试图找出那一闪即逝的地方。
翻了两遍,却依旧没能找出一丝半点。
她将本子扔到桌上。
本子依照惯性,慢慢合起来。
元卿顺势了一眼,猛然将手按在某一页上。
找到了!
她终于知道哪里可以连得通了!
她提笔又写下“望云楼”三个字,将它放在那两个名字上面。
柳万财柳万财,她先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元卿哭笑不得。
明明他人就在自己跟前啊,竟半点都没发觉。
她受温承暄邀请,跟随陆昭,前往望云楼去参加私宴。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望云楼的真面目。
她当时觉得很熟悉,以为只是它与北城极乐城相似的原因。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这种熟悉并不仅仅来自极乐城。
绝大部分,还是因为原书中对它的描写。
书中对望云楼极尽笔墨,写它花团锦簇、美人如云。
它仿佛是随着大元的国运而生,在大元被吞并之时,它也消失在一场大火里。
可以说,在原故事后期,国力衰弱之时,它依然是大元文人心中最美好、最向往的寄情之处。
没人知道它属于谁。
元卿将本子上“望云楼”三个字圈起来。
她抽出一张纸,画下望云楼外部和内部的陈设图。
“去将柳万财找来。”
一名暗卫快速领命。
元卿将废纸收起,只留下关于望云楼的两张画。
暗三就在宅院外不远处。
他一接到信,就立马跑进宅子里。
“主子,你找我?”
“搬凳子,坐过来些。”元卿将画竖起,“仔细看看,熟悉么?”
这是望云楼外面的景象。
暗三摇了摇头。
元卿并不觉得意外。
老三小时候一直都是藏在屋子里的,就算他后来逃出去,恐怕也没有心情去看自己住的到底是什么地方,毕竟逃命要紧。
元卿拿起另一张。
暗三趴在桌上,眯眼睛仔细瞅着。
他越看神色越怪。
元卿问道:“熟悉?”
“好像……”暗三眉头皱得死紧,“又感觉有些不像。”
“既然你确定不了,那我们就亲自走一趟。”元卿把画收起,“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问句话就回来。”
她又往后去找春雪。
春雪还在后院洗衣服,见大人风风火火地走进后院,她吓得立马跪下。
元卿弯腰扶她起来,“我就是来问你件事,不用这么慌张,以后都不用动不动就跪下,我院里没那些规矩。”
春雪瑟缩着轻轻点头。
元卿给她看柳若絮的画像,问道:“你可认得她?”
春雪瞧了半晌,最终还是摇头。
元卿满心疑惑,看了眼若絮的画像。
是她画得不像,还是她猜错了,春雪压根就不认识若絮?
与春雪相识的另有其人?
元卿看着她面前的字,“你说你只会写一些简单的字,这个‘柳’字一点也不简单,且与你的风格不符,是谁教你写的?”
春雪眼眸微微睁大。
大人是如何知道的?
但她很快趴在纸上,又写下一个“柳”字。
这回元卿倒是看不懂了。
她为何又写下同样一个字,是要表达什么?
宫婵抱着剑走到桌前,盯着那两个字说:“教她写字的人,也姓柳。”
春雪顿时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宫婵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宫婵性子冷,但也受不住这样炙热纯粹的眼神,很快便冷着脸走开。
春雪呐呐低下头。
“女的?”元卿直接搬着凳子,坐到春雪面前,“她和你是一样的身份吗?”
春雪指着自己,摇了摇头。
元卿凑近,去看她画下的东西。
起初两个“柳”合在一块,后来其中一个“柳”被圈在方框中,另一个“柳”在方框外,这时两个人都还是挨着的,表示她们此时还有联系。
再然后,望云楼外来了一人,将方框里的“柳”带走了,剩下的“柳”只能留在楼内。
春雪停了笔,无措地盯着自己的手。
很明显,被带走的那个就是另一个柳姑娘,而留下的那个就是春雪自己。
她也不知道另一人被带去了哪里。
“你信她说的吗?”宫婵问道。
元卿回头望着春雪离去的身影,“各有一半吧,再者她说的这些只要去望云楼里查,也能查出来,这些她没必要骗我们。”
她手中还拿着春雪的那些字画。
“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和她一起的那个柳姑娘,到底是被谁带走的?贸然去望云楼肯定不行,得想个别的法子。”
她现在急需一条新的线索,来验证她心中猜想。
宫婵突然说:“我去。”
元卿微诧。
宫婵把剑放到她手上,“既然是卖出去的姑娘,望云楼里肯定会有记录,那边我去探,以我的武功定能找出来。”
元卿看着手中的天山剑,两条眉毛几乎要扭到一起,“你不是平常都剑不离身吗?给我做什么?”
宫婵退后一步,已经有离开的准备,“我知天山剑不会伤你,把它留在你身边,若有危险,可以暂时抵挡一阵。”
说着,她足尖轻轻一点,跃上屋顶。
“即便没有剑,也无人能敌得过我。”
元卿:“……”
武功高就是帅啊,她羡慕得心里都在咕嘟咕嘟冒小泡呢。
元卿轻轻拍了拍天山剑的剑身,说:“前辈,就劳您陪我待一阵了,别生气啊,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我立马给您找来。”
天山剑毫无动静。
元卿不知它是生气了,还是只是单纯懒得搭理。
让它自个儿待着好像有些孤独,要不要给它找个伴?
元卿取出腕间的手镯,与天山剑合放在一起。
天山剑立刻有了反应,剑身嗡鸣不止。
镯子也开始闪现红光。
两件灵器你一下我一下地彼此回应着,还真的像两个老朋友在交谈。
像是察觉到有人在,镯子和天山剑骤然停了下来,躺在那里又开始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