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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总是仓促的。宫柳帮霍栀披上一件素色的外套,又将一个装着莲子羹的食盒塞进她手里,反复叮嘱着 “注意安全”“按时吃饭”“别太累了”,絮絮叨叨的,像是怕她这一去就不回来了。霍震元则亲自将她送到山道入口,看着她坐上那辆黑色的轿车,直到车越开越远,渐渐消失在晨雾里,再也看不见踪影,宫柳才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霍震元轻轻揽住她的肩,声音温和却有力:“咱们的女儿长大了,她有自己的路要走,咱们该放手让她去闯了。”

轿车在山道上疾驰,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霍栀靠在座椅上,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三年前的画面。蓬莱阁的审讯室里,冰冷的石壁透着刺骨的寒意,粗重的铁链缠在她的手腕上,磨得皮肤生疼。纪非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穿着一身深色的长袍,身姿挺拔,眼神却冷得像冰,没有半点温度。那时她还顶着 “霜染” 的身份,是蓬莱阁的阁主,也是纪非琰的下属。他问她创世会的线索,她不肯说,换来的就是无休止的折磨 —— 电击、鞭打,以至于那之后的每月一次的换血之痛。那疼痛像是无数根针,扎进骨髓里,又像是有一把刀,在血管里反复搅动,每一次都让她痛得几乎晕厥。那滋味,就像一个烙印,深深刻在她的骨血里,时时刻刻提醒着她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她不是不明白,纪非琰那时也是身不由己。蓬莱阁与冥阁积怨已久,他作为蓬莱阁的掌权人,必须谨慎行事,容不得半点差错。她知道纪非琰是无辜的,也知道处在他那个位置,会比任何人都要小心。可心里的坎,却怎么也过不去。这次回到蓬莱阁,她本就打算找个机会和纪非琰好好谈谈,可一想到那些痛苦的过往,又犹豫了 —— 她到底该以什么身份面对他?是霍栀,还是蓬莱阁阁主 “霜染”?

越靠近蓬莱阁,霍栀的心情就越复杂,像是有一团乱麻在心底缠绕着,理不清,剪不断。轿车驶到蓬莱阁山脚下,远远地,她就看到了站在阁门前的纪非琰。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身姿依旧挺拔如松,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露出饱满的额头。他的目光望着山道的方向,眼神里带着她熟悉的隐忍,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像是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

轿车的引擎声打破了山间的宁静,纪非琰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快步走上前。直到车窗缓缓降下,看到霍栀的那一刻,他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栀栀,你终于回来了,换血过程顺利吗?有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啊?”

霍栀看着他,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些痛苦的画面,每月一次换血时的剧痛仿佛还在骨髓里蔓延。她的脸色本就苍白,此刻更是没有半点血色,面若寒霜。话到嘴边,那些想说的、想问的,最终都化作了一句冰冷的问候:“月夜阁主,别来无恙。”

纪非琰的眼神暗了暗,深邃的眼眸里像是蒙了一层雾,看不清情绪。他知道,她还在怪他。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颊,手指在半空中顿了顿,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最终缓缓收回,声音低沉而沙哑:“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不怪你。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这次换血…… 还顺利吗?你肯定亏空得厉害,我让人找了上等的补血药材。”

“不必了。” 霍栀打断他的话,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疏离,“我的身体,就不劳月夜阁主费心了。”

纪非琰看着她刻意保持距离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密密麻麻的,连呼吸都觉得不畅快。他点了点头,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声音放得更柔了些:“栀栀,我们可以谈谈吗?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讲,关于以前,关于…… 未来。”

霍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底的波澜。她这次回来,本就有意和他把话说清楚,如今他先提了出来,倒也省了她不少事。她抬眸看向纪非琰,眼神坚定:“可以,我们确实该好好谈谈。”

霍栀的办公室在蓬莱阁东侧的小楼里,装修风格和她的性格一样,清冷而简约。墙壁是素色的,家具是深色的实木,没有过多的装饰,却在窗台上放了一盆小小的多肉,书架上摆着几本她常看的书,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小小的暖炉,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暖。

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霍栀端起桌上的茶杯,指尖摩挲着杯壁,品着手里的茶。茶水是她喜欢的龙井,温度刚刚好,显然是纪非琰提前准备好的。而纪非琰则没有喝茶,只是一直看着霍栀,目光专注而灼热。自从上次在蓬莱阁门口一别,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她了,这一个月里,他日思夜想,既怕她出事,又怕自己再惹她生气,连传信都不敢太过频繁。如今终于见到她,哪怕她态度冷淡,他也觉得心定了些。

纪非琰的目光落在霍栀握着茶杯的手上,那双手比上次见面时更显纤细,指节泛着淡淡的青白,他喉结动了动,先开了口:“栀栀,三年前在审讯室的事,我知道你一直记在心里。我从没辩解过,是因为那时我确实…… 没得选。

霍栀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抬眸看他,眼底还凝着一层寒霜:“没得选?我知道你,我们同处一个位置上面,我自然知道,我说过了,我只是不知道以什么身份面对你。”

“我知道。” 纪非琰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眼底翻涌着愧疚,“当时是我太过轻易了,”

霍栀垂眸看着杯中的茶叶,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并没有怪你,是我自己太过于执着了。”

纪非琰身子微微前倾,声音里带着恳求:“我知道我错了,栀栀。我真的知道了,但是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这次你换血顺利吗?”

霍栀看着纪非琰担忧的眼神“习惯了,无所谓了。”

看着霍栀无所谓的表情,纪非琰心里就是一阵揪心的疼痛。

“栀栀,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是,你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我知道你的事情,你说你在查事情,我也在帮你,就想保护你,最近我已经查出来了一些眉目,所以我才想和你对一下线索。”

纪非琰的脚步轻得像落在湖面的羽毛,悄无声息地停在霍栀身旁。他没有急于开口,只是缓缓屈膝蹲下,膝盖与地面接触时几乎没发出声响。骨节分明的右手轻轻抬起,指尖先若有若无地蹭过霍栀微凉的手背,见她没有立刻躲闪,才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拢在掌心。他的掌心带着惯有的微凉,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用力,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抽离。

霍栀只觉一股清冽的凉意从掌心蔓延开来,顺着手臂攀上脊背,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手指下意识地蜷了蜷,想往回缩。可纪非琰的力道却悄然加重,指腹紧紧扣着她的手,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霍栀眼底掠过一丝诧异,她抬眼看向蹲在身前的男人 —— 他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神情专注得仿佛手中握着的是稀世珍宝。

下一秒,纪非琰的左手缓缓探入怀中,指尖在衣料下摸索片刻,最终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佩。玉佩被他妥帖地放在霍栀掌心,冰凉的玉质贴着她的皮肤,让她指尖又是一颤。直到这时,纪非琰才慢慢松开手,指腹离开她掌心时,还轻轻蹭了一下她的指节,像是无声的安抚。

霍栀低头凝视着掌心的玉佩,通体的碧绿如同初春的湖水,澄澈得能映出她的眉眼,阳光落在玉面上,折射出细碎而温润的光泽,连玉身上雕刻的缠枝纹都清晰可见。“这是什么?” 她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困惑,指尖轻轻摩挲着玉佩边缘,那细腻的触感让人心安。

纪非琰缓缓站起身,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却始终落在她掌心的玉佩上,声音轻得像落在耳畔的风:“这是我的信物,见此玉佩,便如我亲临。公司的岑昊认得它,你拿着,遇事时他会帮你。” 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是纪家的家主,这枚玉佩,也是纪家家主的凭证。”

霍栀的指尖仍停留在玉佩上,冰凉的玉质下,仿佛还残留着纪非琰贴身存放时的体温,那一丝微弱的暖意顺着指尖钻进心里,让她心头莫名一软。她抬眼看向纪非琰,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 那里面盛着温柔,盛着担忧,还有些她读不懂的、沉甸甸的情感,像深夜的大海,包容又坚定。

此前,霍栀眼底一直凝结着一层寒霜,那是多年追查真相、防备他人留下的铠甲。可在与纪非琰对视的瞬间,那层寒霜竟悄悄融化了一角,化作细碎的水汽,模糊了她原本坚定的立场。只是,过往的经历让她不敢轻易相信,心底仍悬着一丝不确定,像根细刺,轻轻扎着她。

“纪非琰,” 霍栀的声音微微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地面,“你确定你要护的是我,而不是蓬莱阁的阁主‘霜染’?” 她怕,怕自己只是他眼中某个身份的替代品,怕这份突如其来的保护,终究是一场泡影。

纪非琰却上前一步,微微俯身,让她不得不重新看向自己。他的目光坚定得没有一丝动摇,像是在宣誓,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在霍栀耳中:“我护的从来都是霍栀。是那个会在雨天给流浪猫撑伞的女孩,是那个就算跟我赌气、也会偷偷担心我安危的女孩,是那个我放在心尖上,连碰都怕碰碎的霍栀。”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霜染’是你的身份,是你肩上的责任,可霍栀,才是我纪非琰想护一辈子的人。”

说完,纪非琰的语气缓和了些,带着几分坦诚:“我调查过那伙人,他们手段狠辣,根本不计后果。你追查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危险。我知道你很强,你的身手、你的智慧,都不需要旁人保护。可上次见到你的师兄师姐,我就知道,你的背后一定有不亚于纪家的势力支撑。” 他看着霍栀的眼睛,语气里满是认真,“但就算这样,我还是想为你多做些。我想给你留条退路,想为你的未来追加筹码,想让你知道,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替你扛着。”

这番话像温水,缓缓浇在霍栀心上,让她原本紧绷的心弦松动了不少。她垂着眼,看着掌心的玉佩,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大可不必这样的。” 她抬眼看向纪非琰,眼底带着几分复杂,“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情,是我欠蓬莱阁的,也是我必须查清的真相。你没必要淌这趟浑水,不值得。” 她怕,怕自己会因为这份保护心软,更怕会连累他,让他卷入这场危险的漩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