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山河光幕愈发脆弱,在这股巨大浊流的冲击下,仅仅坚持了一瞬,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一道道裂痕开始出现。紧跟着,便是整个束州大地在哀鸣。
“咔嚓!”
一声清晰的碎裂声响彻整个战场。山河光幕上出现了一道裂纹,山河之影再次黯淡。
束州官员们如遭重击,齐齐惨哼一声,口喷鲜血,跪伏在地,眼神中有绝望开始蔓延。斛律苍一身体剧震,官印飞回手中,光芒不再,他拄着长枪,身形摇摇欲坠。
“难道这无生川水,要再次漫卷我整个束州,让我军民不得安息吗!”斛律苍一心有不甘,对着面前的无生川水,悲愤出声。
“州牧大人,快退吧!”
就在那浪峰即将拍碎城垛,拍碎光幕,将此地的所有生灵卷入无生川死亡旋涡的刹那。
“嗡——!”
一道难以言喻、更加纯粹、更加磅礴、带着煌煌山河之威的庞大气运,撕裂此方昏暗的天穹,骤然从防御墙后方的天空降临。
这道气运涌入束州的山河虚影中,将山河虚影上的裂缝弥合,将那无生川水拒住。
气运之内,山川河流光影不再只局限于区区一个束州,而是呈现出整个皇朝的山河的影子,甚至在皇朝山河之影外,还有一大片他们没有见过,却远远大于皇朝的疆域,那里,被称为罪域。
虚影之上,隐隐有龙形气运在游走、咆哮!一种远超束州官员合力所引动的、属于更浩瀚疆域、更尊贵权柄的皇朝山河伟力,轰然爆发!
这道气运甫一出现,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压意志,悍然撞入那即将拍落的巨浪之中!
“轰隆——!!!”
这一次的撞击,不再是势均力敌的对抗,而是一边倒的碾压!是整个出云皇朝外加罪域对这无生川水的碾压!
光芒所至,那裹挟着无尽阴煞怨念的浑浊巨浪开始变得安静,浪峰中翻腾的妖兽尸骸、沉积的污秽黑气,在光芒的照耀下,开始被净化。
庞大如山岳的浊流巨浪,被硬生生从中劈开。狂暴的水流被强行镇压、驯服,最终轰然分流、溃散。
做完这些,气运并未停歇,顺着束州的山河光幕,汇入那些萎顿在地的官员体内。他们只觉被一股温暖的力量抚平了身上的伤势,甚至滋养着他们体内残存的气运官力,让这些气运重新活跃了起来。
“皇朝归宁侯,以皇朝山河之势,镇无生川水!”
一个平静、淡漠,却仿佛蕴含着整座皇朝意志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识海深处。
轰!
刹那间,巨浪无力地回落河床。奔腾的无生川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平复下去,水位急剧下降。水面上漂浮的妖兽尸体,也随着水流的平静,缓缓向下游漂去。
“归宁侯!”
斛律苍转身抬头,看着后方位于鹰背上的年轻身影,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老夫,束州州牧斛律苍一,代束州军民,感谢归宁侯相救之恩!”
在众目睽睽之下,斛律苍一对着梁辰遥跪而下。斛律苍一身后,束州的大小官员,以及军士和修士,也对梁辰行礼。
“谢归宁侯相救之恩。”
“起身。”
梁辰身上的气运之力还未完全收回,他的话落入这些人耳中,让他们忍不住升起一股顺从之感。
落下城墙,来到斛律苍一面前,不作客套,梁辰直接问道:“五皇子应该跟你说了,我此行来的目的。”
斛律苍一点头应道:“侯爷请放心。您救了束州,手上又有五皇子的令牌,我束州上下皆听调遣,一定助您夺得沧溟血莲。”
梁辰微不可察的点头,有了兽墟三州的支持,自己做起事情来也能更顺畅一些。
他看向恢复平静的无生川,问道:“这无生川水往常都是如此吗?”
斛律苍一摇头:“无生川水之前虽然也有过泛滥,不过凭我束州的山河之力也能压下。此次是无生川水最凶的一次,此前从未有过,老夫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梁辰看向兽墟,道:“应当是这沧溟血莲即将成熟,往后无生川水会更加凶猛,你们沿岸三州还需早做打算。”
斛律苍一点点头:“侯爷所言极是,我这就给另外两州传信,让他们早做防备。”
就在梁辰站立不远处的修士人群之中,三皇子云执合上手中的山河扇,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梁辰,看来这传国玉玺果然就在你手上。”
其实,自多渊郡开始,云执便一路追击梁辰,终于与他一前一后抵达了这束州边境。云执到时,正是无生川水肆虐,束州的山河之力屏障出现裂痕的时候。
他本可以出手相救,以他皇子的身份,会比梁辰身上的气运更加庞大,也更能平定这汹涌的无生川水。但他没有这样做,他在赌,赌梁辰会出手。
他赌对了,梁辰出手了,将自己身上承载的皇朝气运全部暴露在了三皇子面前。这股气运,是正统的侯爵气运,绝非是老皇那只盖了私章封赏的侯爵能比的。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
梁辰杀了先太子云阳之后,同时拿到了他身上的传国玉玺。所以才有了这一身正统的气运。
想到这些,三皇子眼中有杀意涌现。若是你仍然不知好歹,那么,区区一个神游前期的侯爷,纵使你身后还有一个罪域,也不是杀不得的。况且,你还知道了渊州的秘密,就更不能留你了!
心中如此想着,云执脸上浮现出笑意,看向梁辰,脚步迈出,朝着他走去。
“归宁侯!”
来到梁辰身前,云执甩开折扇,对他赞道:“归宁侯不愧是我皇朝的侯爷,救束州军民于水火,回京之后,我一定要禀明父皇,对侯爷再加恩赏。”
梁辰没有回头看三皇子,目光一直盯着南岸的兽墟。
“三皇子怕是早就来了吧,为了试一试本侯的深浅,竟然能忍心看一州倾覆。这份气度,不愧是与云时走的最近的皇室子弟。”
梁辰知道云执在一路尾随他,也知道他早已来到了此处。云执的性格,喜欢躲在暗处,这一点,在灵州拍卖会时,梁辰就已经注意到了。
不过,他不怕将自己的一些东西暴露出来,在得知了渊州之事后,他也没想着让云执能活着回去。将这些东西暴露出来,能省下自己不少心思,还能让云执主动送上门来。
云执脸上表情一滞,自然知道梁辰话中的意思。不过,他还是打算再最后试一次。
“归宁侯,大哥十分看重你。只要你点头,今日之事我就当没看见,他日大哥当了皇子,与你裂土共治,如何?”
梁辰依旧没有回头,甚至没有说话。
半晌后,云执一拍手中的折扇,脸上再度换上了笑容:“既然如此,那我就祝侯爷此行顺利。”
说完,转身离开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