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母亲这帮人给杀了,可是他刚才上头的时候,温美酒拉住了他,说要替他报仇的,现在被依然强行拉过来推到最前面来,他有些无措。
不过,听依然一个软弱的女子都敢在黑衣人面前正义直言,他顿时羞愧难当,觉得自己不像个男人,竟然在这种血海深仇面前想靠着温美酒,一时他抬手也冲着那黑衣首领气愤道:
“就,就是,绝对不能让你们这帮混蛋把凶手带走。”
“放肆!”有黑衣人怒喝一声,直言不讳固然痛快,要看对谁,对着他们头领这样说话,就是大大的冒犯。
“唰”地一声,所有打算转身的黑衣人,都瞬间抽出刀剑,指向了对着黑衣首领说话的少年郎,近在咫尺的万道寒光使得他一阵胆寒,瞪圆了眼睛,梗着脖子,竟然没敢后退半步,直挺挺地立在了原地。
“莽夫!”后知后觉的王公子,此时才发觉依然已经不在身边了,低喝一声,迅速跳下车,去了依然身边。
老李一看公子下了车,也不敢怠慢,赶紧跟在了后面。
事情刚有转机,这么快就被依然搞了破坏,温美酒说不生气是假的,可是生气又有什么用呢?
鼻孔里冷哼一声,温美酒收起了手中的匕首,双臂抱在胸前,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依然,她倒是想看看她如何收场。
阿特看温美酒不着急,他也不着急,这里死了谁都不重要,只要温美酒和他的兄弟还活着,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儿啊!你犯什么糊涂啊!”
老爹救儿心切,急忙忙地冲过来,伸手拽了少年郎的胳膊就想后退,结果同样被剑指了喉咙,站在原地不动了,甚至连伸出的胳膊都不敢轻易收回来。
王公子黑着脸随后赶到,一把扯过依然的肩膀,低声呵斥:“你到底想干什么?”
依然也不恼,反而冲着王公子微微一笑,笑里把握十足,道:“公子莫急,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委曲求全这一招可用。”
说完,她垂了眼睑下去,眼界下的目光却往旁边的温美酒身上瞟。
她这么说,王公子大概猜到了她想干什么,她确实有这个本事,这点王公子半点不怀疑。
不过,依然要是真的亮出了自己的身份,恐怕他们全部都脱不了干系了,不让她这么干。
“胡闹。这里有村长和温姑娘说话,哪里轮到你在这里指点,快点跟我回去。”
王公子目前和依然扮演普通夫妻,既然是夫妻,他就可以以丈夫的身份来管教妻子,这样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不过这句话在依然听来,那是赤裸裸的瞧不起她,觉得她不如温美酒会做人做事儿。
嘴角噙着一抹不甘,依然抚了一下耳鬓,有些吃味道:“是啊,这里应该是温姑娘和村长管事儿,但是,你看看,现在闹出人命来了,他们谁管了?”
依然双手一摊,目光投向了温美酒,眼底带着讽刺的光芒。
温美酒自然不承认,她有自己的想法,不可能事事都告诉别人。
学着依然的样子,温美酒伸出一只手出去,指着还被人包围的少年郎父子二人,反问:\"难道你想再闹出两条人命出来吗?\"
依然倒是能接住话,不紧不慢道:“当然不会,是你希望他们死吧?”
说完,双手翘着,猛地一转身,对着黑衣首领格外的殷勤,堆了一脸的笑意,翘着兰花指,挨个把围着父子俩的剑尖往下压了压,道:
“大老爷,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也不让您吃亏,那个杀人凶手的命值多少钱,您开个价,我买下了。”
明明涉世未深,依然却表现得一身奸猾样子,好像玩弄世道的老手,黑衣首领顿时有点摸不透什么情况,一时间记不起依然的身份,他狐疑地问:
“敢问姑娘芳名?”
不等依然自己回答,早就有准备的王公子上前一步,直接将人拽到了自己的背后,冲着那黑衣人道:“贱内无知,谈不上什么芳名,既然已经嫁人,自然从夫命。刚才的鲁莽,还请大老爷莫要放在心上。”
燃烧的火把,映射进黑衣首领的浑浊的瞳仁内,不停地跳动,他将王公子上下一阵打量,脸上的狐疑更浓重了几分。
“恐怕一般的‘贱内’没有这般胆气?”
“贱内确实无知,在下回去后定会严加管教,还请大老爷大人不计小人过。”
王公子身体站得笔直,压抑着内心,面无表情地伸手推了一把依然的后背,命令:“道歉。”
依然没料到王公子的反应这么大,竟然要求她给黑衣首领低头认错,身子被推出时没准备,脚下有些许的不稳。
这一不稳不要紧,正好歪到了旁边的温美酒身上。温美酒是半点不想和她接触,伸出一根手指顶住了她的侧面肩头,硬生生将人给推正了。
要是别人扶依然,兴许她还要感谢两句,可偏偏是她温美酒,依然一顿恼火,仿佛看到温美酒在偷笑了一下。
恼怒地拍了温美酒的手指下去,依然站稳后,没好气道:“道歉是不可能的。我今天就问一句,大老爷,那杀人犯的脑袋十万两白银可能买得下?”
“十万两!依然姑娘莫不是吓昏了头?”
\"十万两白银,听着就吓死个人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在开玩笑,真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啊!\"
温美酒这边的乡亲们一阵交头接耳,万万不敢相信这话是真的。
“她到底是什么人?”
“这些人不会真的不那么简单吧?”
“不是胡说八道,就是必有重大隐情。”
别人可能不相信,可是黑衣人这边是半点不敢忽略一丝半毫的可疑线索,万一呢?
“娘子的十万白银何在?”
黑衣首领老奸巨猾,他既不轻易相信依然的话,也不轻易否定,他要看证据说话,就得见到真东西。
“呵”一声冷笑,依然举了举手中的手绢包裹的东西,无不扬眉吐气道:“有的东西价值连城,恐怕十万白银也未必能买得到,就看大老爷是不是识货了。”
火光闪耀之下,那方雪白的丝织绢帕下透着微微的暗红色,静静地躺在依然的手心里,向众人展示它主人非凡的身份与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