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时间线，南赡部洲。
鸾山关。
随着黎明皇帝的法天象地，向西方支柱斩出绝地天通的一剑，荒古大道开始迅速变化，将这逆转圣、仙位格的神通记录在道。
一剑劈出，天地嚎哭。
血红的雨水漂泊在灰质的空域，不仅是鸾山关外的众仙，就连远在东昆仑的元始天尊，上在玄都天的太上老君全都看见这一剑。
还有。
风叶回过头来，呆呆地看着这一剑，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如果能学到这一剑，等我屠灭天柱圣人，为人族赢得天地，虽死无憾！”
看着远方，那逐渐枯萎的西方金莲，泠画一时呆住，巨大的冲击让她无法思考，傻傻地问：“圣人是可以死的吗？”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风叶目光坚定说。
“这一剑……”
蒂娜眉头一蹙，记忆中多出一道伟岸的身影，仿佛一位皇帝横渡时空而来，向她传授摧毁天柱圣人的大道真言。
“我会！”
蒂娜说：“想学吗？我教你啊。”
“苏雅师姐，你为什么会太一圣人的绝学神通，难道说你其实是……”大宫司苏媚儿一副发现惊天秘闻的惊诧。
“我……不清楚。”
蒂娜摇摇头，说：“我只记得我很笨，大家都不喜欢我，但有一位大叔永远耐心交代我，还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让我不要自暴自弃，终有一天我会成为自己的英雄。”
说着。
她莫名流下眼泪，这句话给了她莫大的触动，如同严冬里的暖阳，融化傲慢与偏见的寒潮。
“师姐，你是天才啊！”
大宫司苏媚儿不理解，说：“哪怕是虞姬师姐，也没有你这样的悟性，你只是起步晚，但未来一定是震动天地的大能。”
“借你吉言。走吧。”蒂娜收回目光，带着众人远遁离开。
几人离开。
慈氏显露身影，喃喃自语，说：“怎么会是这样？如果千叶风回的神通，是由蒂娜传授，这岂不是形成因果的悖论？”
“自己传自己，左脚踩右脚，如果真是这样，谁才是推动神通绝学的第一因？”
涉及因果，从无小事。
哪怕是神王奥丁，同样不敢大意。
因为他的阿斯加德正是毁于因果，越是抗拒诸神黄昏的到来，越是推动灭世的进程。
“按照贤者的理论，主角在自己的时间线永远无法被真正杀死，因此需要因势利导，将他引入错误的途径，并加以利用、新生。”
“不过，天柱圣人……黎明支柱，呵呵。”
奥丁看着黎明侵入荒古的疤痕，这位笑口僧人的脸上，露出轻蔑的嗤笑，只要占据大道天势，哪怕是圣人也要跪服。
“支柱的断裂而已，又不是第一次。”奥丁继续扮演笑口僧人慈氏，跟上蒂娜远遁的方向，前往宿命的东胜神洲。
鸾山关上。
梵净圣人的本源金莲，一片片凋零，近乎枯萎的状态。
大道正与这位圣人进行最后的切割，接下来便是——
“道友且慢！”
一顶经幢引伞飞来，撞碎黎明壁垒，将绝地天通的大道真言，挡在莲台之外，保留梵净圣人的最后一丝联系。
苏牧转头看去，西方大圣人善璃，踏着祥云花瓣，将荒古世界推入疤痕，试图将梵净圣人重新拉回莲台之上。
“二对一？来得好，本座不在乎。”
苏牧左手一抬，0-04浮现掌心，金边黑日遮蔽天穹，大日之中一蝶赤黑支撑黎明。
是潘蒂娅通过神王之瞳，将死兆暴君的权柄，暂时借给黎明皇帝耍耍。
两大时间线的主角，站在同一阵营对抗天柱圣人。
“锵！——”
苏牧刚准备动手，漫天剑气、凌盛大道，青光横推，万剑入阵。其中有四把仙剑，散发着弑灭天下仙的气魄。
分别是诛仙、戮仙、陷仙、绝仙，诛仙剑阵撕开黎明，涌入这片荒古疤痕，犹如旁观者伺机而动。
“通天教主。”
苏牧转头看去，问：“上清圣人难道准备与西方联手？”
“岂敢，岂敢。”通天教主说，“道友神通广大，有斩灭圣人之法，我这小小教主，哪里敢与太一大天尊为敌？”
语气不阴不阳。
“上清！”
清丽的呵斥天外传来，江山社稷图展开江山社稷，人族气运恒隆昌盛，无上气运如江河湖海滋养黎明，女娲站在太一身后。
“尔截教要与我人族为敌吗？！”人族之母娲皇质问。
杀剑天尊、通天教主、上清圣人面对质问，选择缄默不言，端坐于功德祥云之上，注视大战的一举一动。
“太一。”
女娲转头，温声问候，传音鼓励说：“不要怕，哪怕这里不是你家乡，哪怕我不是你的母亲，但是女娲永远站在人族身后。”
“做你想做的，天柱断、地帷覆，还有我来炼石补天！”
娲皇言出，道法相随。
河图洛书，笼罩十方。
苏牧目光闪动，咬着嘴唇，刚准备开口，就听到一句，“小友切莫忧虑，人族不光有娲皇，还有我一樵夫老朽！”
“火来！”
皇言威威，薪火不息。
苏牧看到一位背着干柴，面容质朴的老人，笑眯眯地抚着胡须，用最简单、最纯净的火，添柴他的黑日。
光火大道照耀长空。
“你是？燧皇！”苏牧问。
“皇不敢当，只是一位普通的钻木取火老头，恰巧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人族导师。”樵夫燧人氏点头致意。
“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燧皇身上浮现声音，一抹烛火驱散幽暗，火苗飘浮半空望着面前的皇帝，说：“但我竟然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
灯火，教宗！
苏牧眼瞳紧缩。
即使心中早有预期，但当自己真的遇到大教宗的分身，还是无法平复心中的激荡，总不能每一条时间线，都有一位教宗碎片吧？
“教宗阁下，我们见过，在其余两条时间线，我与你的碎片分身相遇。他们现在全都聚集在我的时间，黎明国度的尘世。”苏牧说。
“教宗……呵。”
灯火发出苍老的笑声，说：“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称呼过我。遥远的记忆仿佛一场梦，梦的尽头是终焉的花海。”
“你还真是教宗啊？”
燧皇打趣一句，将老伙计从哀伤中拉出，这位以火点燃人类气运的老人，总是积极、乐观，像是没心没肺。
“我不仅是教宗，还是原初的皇帝，只是老夫不重虚名，拒绝了皇帝的称号。”灯火闪烁，情绪盎然，一派老小孩的模样。
“原初皇帝？”苏牧很好奇。
但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因为大道还在震动，又有一位盘古天柱圣人降临。
“师尊！”
阐教众仙上前敬拜，燃灯道人亦不例外。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金花、祥云、沉香、圣音，九龙沉香辇拉着圣人，出现在鸾山关上。
通天教主将荒古时间线推前一步，元始天尊将时间线的另一处同样推前，转眼间，两位圣人弥合荒古的残缺。
“五部洲是万千生灵的五部洲，圣人不过是万千生灵的千万。”元始天尊说，“太一道友好神通，竟能将圣人剥离天柱。”
“师兄。”
通天教主面露喜色，很快，又转成平静的淡漠。
所有人都看得出，这两位圣人之间的关系，充满统一与对立的矛盾。
“师弟。”
元始天尊看不出多少情绪，而是主动发问：“你座下随侍七仙中的长耳定光仙，不修福德、不结善缘，如今闯下祸端，你当如何消弭？”
“娘娘。”
不等通天教主回答。
苏牧赶紧传音两皇，说：“我师姐虞诗妃随我一同从天外来，她为了保护师父，以身献祭，变成人兽，有挽回的方法吗？”
“……”
女娲摇头，很遗憾，没有。
“虎符兵节是我与太真共同炼制，采四象天灵白虎之杀伐，虞姬以怒、怨入兵道杀伐，又遭六魂幡侵扰，很有可能成为嗜血的仙孽。”
“你……要有准备。”她深表遗憾。
“！！！”
怒火涌上心头，可最后却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
苏牧望向虞诗妃消失的方向，叹了句：“虞姬虞姬若奈何……”
他不是第一次改写虞师姐的命运，但苦难永远伴随她左右。
说完，心中一颤。
不好的记忆浮现心中，那间阴暗的精神病院病房，那位远去的漂亮护士姐姐，还有坐在病床上穿着蓝白条纹病服的「虞」。
“你叫虞？那我就是霸王！”
苏牧清晰地记得这句话。
当时「虞」托起下巴，如此回答：“你是霸王，但我不是虞姬……”
还有模糊的后半句，“虞姬，已经离开。”
记忆中的模糊，逐渐清晰起来，「虞」从一开始便知晓虞师姐的存在，是啊，她们见过的，连外貌都是借鉴。
苏牧不疑有它。
可是。
女娲突然传音，说：“太一。关于虞姬的事情，兄长有卦象与你细说。你先不要着急，或许兄长会有办法。”
“多谢娘娘。”
苏牧收敛心神，看向沉默不语的通天教主，如果是以前哪怕元始天尊当面，有女娲、燧皇的支持，他早就杀上去，但是现在已经不会。
“上清道友，我们早有约定，仙人不入南赡部洲。”
“甚至前不久的瑶池盛会，你还在与女娲娘娘商讨扶立天庭之事，何故两面三刀？派随侍七仙来东土抓人、杀人！”
梵净左看右看，觉得机会难得。
“梵净道友，本座允许你离开了吗？”
大道真言再度浮现，从善璃圣人宝盖偷走的梵净，刚刚遁入虚空，就被流溢神木扇回原位。
六根清净竹被神木刷成三段，圣人灵宝当场破碎。
“你！”
梵净一腔怒意，却不敢造次，转头看向师兄。
但善璃圣人闭眼假寐，毫不在意眼前烦恼诸事，自顾自地念诵经文。
“站好。”
苏牧警告一句，看向元始天尊，说：“玉清道友来此何故，是看在盘古三友的份上，准备将上清道友引回正途？”
“太一道友。”
元始天尊睁开眼眸。
“我尊太清师兄旨谕，前来商讨扶立天庭一事，人、阐、截并灵山四教入‘杀’劫，以人族新圣为高上帝，立天条、修律令，建人神秩序。”
“不知太一道友以为如何？”他轻声询问。
“师兄！”
通天教主同意扶立天庭，但绝对不同意以杀劫立局，神位终究有限，但杀劫一旦开启，将是无尽的灾难。
“您难道忍心看到您的师侄，金灵、龟灵、公明、云霄，这些历经万载千劫的先天之灵，死于无端之孽吗？”
“你可是看着他们长大的！”通天教主语气颤抖说，“师兄三思啊！还有大师兄，大师兄你在吗？大师兄！”
“哎——”
一声叹息，老君骑牛浮现。
玄都侍立在侧，这位大法师多有不忍，但他终究是人族出身，是女娲的孩子，当护人族气运。
“师弟。”
老君双眸闭合，缓缓说：“你须知，天地终有寿数，十二万九千六百岁。有得必有舍，舍与得终会到来，哪怕你是天柱。”
“不行！”
通天教主一怒，剑戈铮鸣，说：“我即为天柱，就当支撑一方，五部洲不是人类的五部洲，而是万千生灵的五部洲！”
老君说：“师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大道分阴阳，三分演天柱，为盘古开天，为人族文明，为沐灵教化。”
“人族，文明，秩序，律令，是大道三柱之一。师弟，如果你真想保护万灵，应当以人之文明教化凶蛮，而不是放任仇杀。”
“似长耳之辈，宜当……诛杀！”
钉在焦土之上的长耳定光仙，在听到太清圣人法旨后，吓得浑身一哆嗦。
他不想死，更不想……不行！西方答应过自己的。
求生的希冀看向梵净圣人。
不等梵净开口。
通天教主求情，说：“大师兄，兔仙修行不易，比之人类困难亿万倍。他随侍左右，从未有半分懈怠，不如饶了性命，削去顶上三花，以示惩戒！”
老君睁开眼眸，阴阳双鱼在他眼中流转，说：“媚上之人，必定欺下。面恭之辈，内藏奸诈。灵宝，他尚且不惜身、不惜德，你又何苦？”
“截教若要覆灭，根因在你。只育不教，是为杀。父母不管，当有大道秩序代管，教运前路在你一念之间，不要因一悖逆，拖累良善枉死。”
说完。
不给通天教主分说的机会。
老君看向苏牧，说：“太一道友，虞姬事了，当来玄都天为客。天庭之事，随你心愿。”
“哞——”
青牛转向，圣人出关。
“师弟。走吧。”
元始天尊伸手，将失魂落魄的通天教主，拉上九龙沉香辇，跟上太清圣人的脚步，离开鸾山关。
只留西方二圣。
“梵净。我的事该算算了。”
“太一！难道你要杀我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