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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灰白的光芒,宛如来自九霄之上,涤荡一切邪恶的圣洁之光,又似是宇宙初生时,最纯粹的法则审判。在这审判的光芒下,曾不可一世、疯狂咆哮的哀歌之主,那庞大得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身躯,竟如同一触即碎的泡沫,猛地凝滞,继而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无声无息地消散,分解。它那由无尽怨念汇聚而成的邪恶实体,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在圣洁的光芒面前,连一丝一毫的反抗都未能显露,便如同被一只无形而巨大的橡皮擦,从这浩瀚的画纸上,冷酷地、彻底地擦去,不留一丝痕迹,不留半点残余。

然而,这足以湮灭一切的灰白光芒,并非只针对那哀歌之主。它同样如同一张巨网,无情地笼罩了叶辰的整个身躯,让他瞬间坠入无边的冰冷之中。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思维,那跳跃着无数奇思妙想的智慧;自己赖以生存的力量,那澎湃着毁灭与生机的能量;甚至自己存在的根本,那构筑起“我”的意识本体,都在被这股仿佛来自宇宙最深处、最至高的法则力量,以一种绝对不容置疑的威严,强行剥离,分解。体内的混沌金丹,那他安身立命的根本,运转瞬间凝滞,炽热的光芒急速黯淡,仿佛被寒冰冻结,连他那尚在奋力挣扎的意识,也开始如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逐渐模糊。

“要死了吗?就这样……如同被遗忘在时间长河中的一粒尘埃,被无情地抹去?”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叶辰。不甘心的呐喊,在意识的深处炸响,那是对生命的不舍,对命运的抗争,对这即将到来的虚无的强烈拒绝!“不甘心!绝不甘心!”

就在他的意识,如同坠入无尽深渊,即将彻底沉沦、消散的最后一瞬--

一股温暖而奇异的力量,自他怀中陡然升腾。那枚他从碑灵手中所得,封印着蕴含着远古血脉、足以沟通天地之力的星裔真血的晶莹宝石,以及那卷他从神秘的无字碑林中获得的,画满了令人费解的扭曲问号,却又仿佛蕴含着惊天秘密的黑色兽皮卷轴,在这股试图“抹除”一切、将所有存在归于虚无的至高法则力量的刺激下,仿佛被唤醒了沉睡的潜能,不再沉寂,而是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这光芒,不再是灰白的冰冷,而是带着勃勃生机,带着古老的气息,带着不屈的意志,如同一道道希望的闪电,撕裂了笼罩叶辰的绝望阴霾。

凝固的宝石中,星裔真血如同烈焰在刹那间被点燃,迸发出夺目而璀璨的银色星火,那光芒中饱含着不屈的抗争,如同绝境中最后一丝不肯熄灭的希望之光。

与此同时,兽皮卷轴上扭曲盘绕的血色问号,此刻竟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疯狂地蠕动着,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那是一种源自未知文明对既定秩序的癫狂质疑,是一种对一切既有规则的悖逆与颠覆,其上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混乱气息。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一个承载着星裔文明在灭亡之际所残留的最后不屈意志,另一个则寄托着某个未知文明对于“答案”的狂热渴求与颠覆性拷问,在“播种者”那抹除一切的至高法则的强大刺激下,竟仿佛得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牵引,短暂而诡异地融合在了一起。它们交织缠绕,化作一团银红相间的、极其不稳定却又异常耀眼的光茧,如同一颗跳动的心脏,猛地将叶辰那即将被分解消融的身体,紧紧地包裹了进去。

“滋啦--!!!”

刺耳的摩擦声,仿佛利爪刮过金属,灰白色的抹除法则之光与这蕴含着生命最后呐喊的银红色光茧,发出了剧烈的、不可调和的冲突。光茧的表面,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显然难以完全抵挡那股至高无上的法则之力,但它却在即将彻底湮灭的边缘,奇迹般地为叶辰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仅仅是亿万分之一瞬的缓冲时间!

就是在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亿万分之一瞬里,一股来自本源深处的悸动,悄然在叶辰体内苏醒。那颗因抹除法则的侵蚀而近乎凝滞、濒临破碎的混沌金丹,在其最核心、最深邃之处,那一点源自开天辟地、演化万物的古老混沌本源,仿佛被外界极致的危险所激发,也被那银红光芒中蕴含的“不屈”与“质疑”的意志所触动,猛地……觉醒了!

嗡!!!

一股微渺却又无比精纯、仿佛蕴含着一切起源又仿佛预示着一切终结的原始混沌气息,如同最古老的溪流,自那金丹核心中悄然流淌而出,瞬间如同一股温热的潮汐,席卷了叶辰全身的每一寸经脉。这丝气息虽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不足以在外界那无情而残酷的抹除法则面前掀起滔天巨浪,却以一种近乎巧合的精妙,中和了、混淆了那股试图精准锁定并彻底分解叶辰存在本源的法则之力。

这仿佛是极其深邃的哲学命题,又像是最为精妙的化学反应--就像一滴浓郁的墨水,悄无声息地落入一杯澄澈纯净的水中。它或许无法改变水的本质,但那瞬间荡漾开的、难以名状的色彩,却足以让原本“纯净”的水,染上了一层模糊而神秘的色彩。

正是这细微到极致的改变,这“不纯净”的微妙之处,却在此刻催生出了足以改写命运的奇迹般效果!那原本冷漠、公正、不容丝毫差池的抹除法则,在与这丝被“污染”了的存在本源短暂接触的刹那,似乎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逻辑漏洞,仿佛是精密的机器卡壳,出现了一瞬的判定混乱!它再也无法如同之前那般,锁定叶辰那独一无二、清晰分明的“存在”信号!

而就在这关键的、判定混乱的刹那--

那原本将叶辰层层包裹的银红色光茧,发出了沉闷的低吼,猛地向内坍缩。光茧之内,叶辰的身影,连同那被原始混沌气息包裹着的、处于一种介乎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奇异模糊状态,如同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硬生生地、带着一股决绝的蛮力……挤进了那因石台的剧烈爆炸而尚未完全平复、此刻正处于剧烈翻涌、紊乱不堪的空间褶皱之中!

唰!

银红光茧携带着叶辰的身影,瞬间便已没入那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空间缝隙之中,仿佛一滴水融入了无垠的海洋,不见踪影。

紧随其后,一道充斥着绝对、冷酷之意的灰白色抹除法则之光,如同一柄无情的巨剪,瞬间横扫了那片区域。曾令万物噤声的哀歌之主那庞大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本体,在这法则的洗礼下,竟如同被炽烈阳光瞬间融化的皑皑积雪,无声无息、不留痕迹地彻底消散,仿佛它过往的一切挣扎与存在,都不过是一场短暂的虚幻泡影。

光芒散尽,洞窟内重归死寂,那曾经被恐怖力量对撞搅得天翻地覆、法则扫过之处更是化为一片触目惊心的绝对虚无,残留下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狼藉,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碰撞。

与此同时,洞窟之外,静静悬浮于星殒之地上空的巡礼之舟,那股漠然、超然的意志微微波动了一下。它似乎对于那只被它视为“蝼蚁”的生命,在最后关头选择的这种消失方式,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超出了它既定程序所能理解的困惑。这困惑如同瞬间划过平静湖面的一丝涟漪,虽转瞬即逝,却也真实存在。

但这点微不足道的困惑,很快便被那股冰冷、理性的意志所摒弃。

“杂音已清除。”

冰冷的讯息在无形的意志中回荡,随后,巡礼之舟缓缓调转了方向,庞大的身躯继续着它那既定而冷酷的“巡礼”与“收获”之旅。那点在空间缝隙中闪烁过的幽暗光芒,再次没入了盆地中心那深不见底的无尽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在此地显现过,只留下了一段无声的过往。

最终,只有这片星殒之地亘古不变的死寂,以及环形山脉上那些曾经喧嚣、如今却空空如也的洞窟,它们如同沉默的史官,用它们永恒的姿态,默默地见证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却又在浩瀚宇宙中显得微不足道的一切。

冰冷,如坠九幽深渊,又似沉入万载玄冰。

微弱的颤栗,一点点撕开沉寂的帷幕,意识如同一叶孤舟,在无尽黑暗的冰海中艰难地、一点点地重新凝聚。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千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他终于捕捉到了属于自己的存在。

“咳……咳咳!”

叶辰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咳嗽如同一把把尖刀,在他本已千疮百孔的身体里疯狂搅动。每一次的收缩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仿佛他已被人残忍地碾成齑粉,又被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勉强拼凑起来,却依旧布满了狰狞的裂痕。

他费力地眨了眨眼,混沌的视野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冰冷、坚硬、布满厚厚尘埃的金属地面。冰冷的触感顺着布料传递过来,让他打了个寒颤,也让他对当下的处境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周围的光线昏暗得仿佛被无数层黑纱笼罩,只能依稀辨别出模糊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金属锈蚀味,混合着万年尘埃积淀下来的枯败气息。然而,最让他心神一凛的,却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渗透骨髓的冰冷死寂感,仿佛这里是所有生机被彻底剥离的禁地,是死亡的永恒居所。

他尝试着挣扎起身,想要摆脱这令人窒息的冰冷。然而,身体的虚弱感如同实质的枷锁,将他死死地压制在地面上。他感觉自己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量都几乎耗尽,更遑论支撑起整个疲惫不堪的身体。丹田内,那曾是他力量源泉的混沌金丹,此刻却黯淡无光,表面布满了令人心惊肉跳的可怕裂纹,脆弱得仿佛轻轻一触便会彻底崩碎,化为虚无。纵横体内的经脉,更是如同被无数把利刃寸寸斩断,撕裂的剧痛即便隔着重重伤势,依旧清晰可辨。他的肉身,仿佛已然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伤势之重,已超出了他过往任何一次的经历。那是一种从内到外的崩坏,是一种几乎将他灵魂都剥离的重创。若非在那最后的关头,那丝极其稀薄却又无比纯粹的原始混沌气息,如同最坚固的壁垒,护住了他那最根本的源头,他此刻早已形神俱灭,连一丝神魂都无法留下。

他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转动眼球,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搜索着周围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的、被遗弃了无数岁月的大厅。其建筑风格,隐隐与他之前在方舟遗骸中见过的场景有些相似,但此刻所见,却更加残破不堪,更加古老荒凉,仿佛是时光被遗忘的角落。巨大的金属支柱,曾经支撑起这宏伟空间的存在,如今却断裂倒塌,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面上,诉说着昔日的辉煌与今日的衰败。各种他无法辨认用途的仪器设备,都被厚厚的尘埃所覆盖,像是一座座沉默的雕塑,见证着岁月的无情。墙壁上,则布满了巨大的、如同深渊般的撕裂伤痕,以及能量爆发时留下的、如同鬼魅般的焦黑印记,无声地讲述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惊天动地的变故。

远方墨色的虚空中,仿佛蛰伏的巨兽,勾勒出更加巍峨、如山峦般沉重的阴影轮廓。它们无声地矗立着,宛如远古的图腾,静默地释放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坠冰窖般的压迫感,仿佛连呼吸都要被这沉重的气息所凝滞。

这里究竟是何处?

那枚灼热的银红光茧,究竟将他叶辰带往了怎样一个未知之地?而雪瑶,他魂牵梦绕的雪瑶,又被传送到了哪里?她是否安然无恙,是否能摆脱那未知的危险?无数的疑问如同藤蔓般在他心头疯长,每一根都缠绕着深切的担忧,让他几乎窒息。

就在这令人不安的寂静之中--

哒……哒……哒……

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得仿佛直接敲击在耳膜上的金属敲击声,如同某种神秘的节拍,带着一种规律性的韵律,从大厅深处某一个被黑暗吞噬的方向缓缓传来。

仿佛有一个孤寂的身影,正手持一根冰冷的金属棒,漫无目的地、一下又一下地,将这单调的声响,如同打磨时间般,轻柔却又执着地落在空旷的大地上。

在这如同坟墓般的绝对死寂之中,这突兀传来的声音,如同一根尖锐的刺,瞬间打破了宁静,显得格外地刺耳,格外地……诡异!它不是寻常的声响,而是带着一种侵蚀灵魂的寒意,一种无法言说的不安。

叶辰的身躯在瞬间如遭雷击般绷紧,全身的肌肉都如同拉满的弓弦。他强压下体内翻腾的剧痛和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虚弱感,竭力地收敛起自己身上每一丝气息,将自己伪装成一块沉寂的石头。他的目光,如同猎鹰般锐利,死死地锁定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仿佛要将那黑暗撕裂。

是潜伏的敌人?是意外的援手?抑或是……这片诡异土地上,早已存在的某种未知存在,在以它独特的方式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那若有似无的脚步声,伴随着那愈发清晰的敲击声,如同潮水般,正缓缓地、却又坚定不移地向他靠近。

渐渐地,一个矮小的、佝偻的、笼罩在破旧灰袍中的身影,如同一截从腐朽的枯木中钻出的菌菇,又似是被遗忘在时光角落的残破玩偶,拄着一根扭曲的金属长杖,如同被拔出的锈迹斑斑的利刃,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一步一挪地,缓慢得仿佛时间在此刻凝滞,走了出来。

它走得很慢,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不属于生命体的僵硬与迟钝,仿佛精密的机械装置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关节卡顿。那有节奏的金属敲击声,如同沉重命运的钟摆,一下又一下,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空间里,那是它那金属长杖点触在冰冷地面上,发出的、带着金属特有的冷硬回响。

它最终停了下来,距离叶辰大约十几丈远,这微妙的距离,既拉开了警惕,又留有试探的空间。它似乎“看”向叶辰的方向,虽然那件磨损褪色的灰袍如同夜幕般沉重,兜帽被压得很低,将它隐藏在深邃的阴影之中,露出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连光线也会被吞噬。

空气仿佛被无形的网笼罩,双方就这样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对峙。风不再吹拂,连尘埃都似乎静止了,只有心跳声在耳畔轰鸣。

叶辰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冰凉的恐惧从脚底直冲头顶。他咬紧牙关,暗中疯狂地催动着残存的、犹如风中残烛般的力量,准备在这绝望的境地中,拼死一搏,哪怕是以生命的代价,也要撕开这层黑暗的帷幕。

良久,在叶辰几乎要将全部心神都绷断之际,那灰袍身影终于有了动静。它发出了一声极其干涩、沙哑、仿佛被岁月侵蚀得只剩下骨架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在绝望地摩擦,又像远古的石碑在风中哭诉,带着一种久未启齿的沉重与疲惫,以及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像是对待污秽垃圾般的情感:

“又一个……从‘上面’掉下来的……‘垃圾’?”

它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波动,却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仿佛看待泥淖中的虫豸般的嫌弃,以及一种深深的、如同看腻了这世间一切丑陋景象般的无聊。

叶辰:“……”

那干涩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如同锈迹斑斑的古老齿轮在死寂的废弃大厅中发出刺耳的转动声,在这被遗忘的角落里,带着一种冰冷刺骨的、毫不掩饰的嫌弃与无聊,如同毒蛇的信子,缓缓地舔舐着叶辰本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又一个……从‘上面’掉下来的……‘垃圾’?”

这轻蔑而冰冷的声音,如同碎石碾过心房,让叶辰的心脏猛地一缩。刹那间,全身的肌肉都如同上了弦的弓般绷紧,而这骤然的牵动,却激起了肺腑间未愈的剧痛,撕裂般的疼楚如潮水般涌来,险些让他再次昏厥。他死死地盯向那十几丈外,一个被破旧的灰色长袍严严实实笼罩的佝偻身影,那身影仿佛与这沉寂的废墟融为一体,说不出的诡异。他的大脑在剧痛中疯狂地运转,试图解析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垃圾?”“上面?”

这两个词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叶辰的脑海里。难道这灰袍人所说的“上面”,便是他刚刚挣扎着逃离的星殒之地?而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充满腐朽气息的遗迹中,被视作了从天而降的“垃圾”?这灰袍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是这片禁地沉默的看守者?是早已被岁月遗忘的遗迹居民?还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更深层次的存在?

他小心翼翼地探寻着对方的气息,那是一种晦涩难明,难以捉摸的波动,仿佛与这片残垣断壁、满目疮痍的废墟融为了一体,不着痕迹。他感受不到明显的敌意,却也寻不到一丝善意,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的审视,仿佛他只是一个无意中闯入这片寂静之地,微不足道,甚至有些碍眼的小小杂物。

强敌当前,身负重伤,前路未明,每一步都可能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叶辰深知,此刻绝不能有丝毫的轻举妄动,任何鲁莽都将是自取灭亡。

他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恐慌与绝望,如同炼狱归来的战士般,竭力让自己的心绪归于平静。他开口了,声音因虚弱和那股撕裂般的剧痛而显得异常沙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如同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前辈……或许……是个误会……我并非……所谓的垃圾……只是……不慎……从高处……坠落于此……”

在艰难地诉说着这些话语的同时,叶辰更是将体内那仅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的混沌之力,一点一滴地调动起来。这股力量虽然微弱,却如甘霖般滋润着他那几乎破碎不堪的肉身和丹田,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与此同时,他的警惕丝毫未减,那双在剧痛中略显浑浊的眼眸,则一刻不停地捕捉着灰袍人脸上,哪怕是最微小的细微表情,以及那笼罩其身的神秘气息,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破绽,或是对方下一步的动向。

“哦?”那道盘踞在阴影中的灰袍身影,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辩驳勾起了几分好奇,它无意识地将手中那根金属长杖在地面上敲击着,发出“哒哒”的、如同催促着死亡脚步般令人心烦意乱的声音。“不是垃圾?有趣,那么,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它的语调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古怪与尖刻,仿佛在嘲弄着叶辰的渺小,根本不将其视为与自己同等的存在。

叶辰的心神如电光火石般飞转,他敏锐地察觉到,任何试图解释自己来历的寻常言语,都可能徒劳无功,甚至会引来更深的怀疑与审视。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决定换一种策略,用对方能理解的、带着疏离感的词汇来回应:“我……是一个‘意外’。”他刻意模仿着对方那冰冷而疏远的语调,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薄霜,“一个……从‘上面’的……那场盛大的‘盛宴’中……不慎溅落的……一滴‘油点’。”

他小心翼翼地抛出了“盛宴”这个词,这是他从那些古老的星裔骸骨以及兽皮卷轴上窥得的、隐秘而重要的关键词,他正试图借此试探对方的真实反应,如同在黑暗中投下一块石子,静待水面的涟漪。

果然,如他所料,灰袍身影敲击地面的动作在那一刻微微停顿了。那笼罩在兜帽之下的阴影,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更加浓郁、更加幽深,仿佛它正将全部的感知集中于叶辰身上,进行着一次无声而彻底的“打量”。

“盛宴……?”灰袍人发出了嗬嗬的、如同漏风的旧风箱般干涩的笑声,那声音里充满了冰冷的嘲讽,“就你?连给那些‘厨师长’们塞牙缝的资格都……远远不够的……渺小油点?嗬……倒也……有点意思。”

它似乎对叶辰的比喻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兴趣,但这丝居高临下的漠然与轻蔑,却依旧如同坚冰般未曾融化分毫。

“不过……”它的语调骤然一转,仿佛一柄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平静的湖面,金属长杖尖锐的顶端,在下一秒便毫不留情地指向了叶辰,“‘油点’也好,‘垃圾’也罢……只要你掉进了这‘废料坑’,就得乖乖地遵守‘废料坑’的规矩。”

“规矩?”叶辰心中一凛,那两个字如同寒冰般刺入心扉,激起一阵无声的战栗。

“规矩就是……”灰袍人的声音陡然转变,褪去了先前的混沌,变得冰冷而清晰,如同利刃划破死寂,“别发出……太响的噪音……那会像黑夜中的火把,轻易点燃不必要的危险……别引来……‘清理者’……他们是吞噬一切的阴影,是这片绝望之地最无情的审判者……别试图……去你不该去的地方……那些地方,埋葬着比死亡更可怕的秘密……否则……”

它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字字珠玑般的冰冷语气,却如同实质的刀锋,在他耳畔缓缓游走,勾勒出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每一个字都蕴含着足以令人胆寒的警告。

叶辰沉默片刻,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随即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我只需一处……暂且栖身……疗愈这身疲惫的伤痕……待伤愈之后……我自会悄然离开……绝不在这里……惹起半分波澜……绝不打扰……”

“离开?”灰袍人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诞的笑话,刺耳的笑声如同碎裂的金属,在寂静的空间里刮擦,愈发尖锐,“进了这‘万界废渊’……还想离开?小子……你究竟是……活在梦中……还是天真得……以为自己掉进了什么……可以轻易爬出的地方啊……”

万界废渊?!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叶辰的心湖,激起了滔天巨浪!它不仅仅是一个地名,更像是一种预言,一种宿命,透着一股浓稠得化不开的、令人窒息的不安意味,仿佛预示着此地并非人间,而是所有破碎与绝望的最终归宿。

灰袍人似乎已经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致,它那空洞的金属长杖再次沉重地敲击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随后,它那佝偻的身影便缓缓转身,慢吞吞地,如同幽灵一般,向着更深邃、更不可测的黑暗中走去。

“跟上来……‘小油点’……”它的声音如同一缕残魂,飘忽不定地传来,带着一丝戏谑,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既然你暂时……还没有被这绝望的土地……砸得粉碎……也未曾被那无情的践踏……碾作尘泥……那么,我就勉强……给你一个……暂时容身……堆积灰烬的……角落……”

“至于你……能不能……在那下一次……被称为‘清理日’的……审判降临之前……找到一条……生路……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藏起来……或者……磨砺出……一些……能让你在这片废墟中……苟延残喘的……本事……那就全凭……你自己的……机缘……和……造化了……”

它的身影,在黑暗的吞噬下,一点点模糊,最终彻底融入那无边的夜色之中,只剩下那“哒、哒、哒”的金属敲击声,不紧不慢地,如同死亡的节拍,在空旷中回荡,又仿佛在催促着,那个刚刚踏入绝境的渺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