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睁开眼,耳边是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他一转头,发现自己正与落星、老李整齐的并排躺着。
他环顾四周,周遭景象与他去救红魈之前无异,看来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没有发生什么事。
“魈,你醒了?”
莫祖彻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魈循声望去,正好见到莫祖彻松了口气,脸上的紧张和警惕缓和了些。
虽说先前的兽潮不敢靠近天池周边,说明这里大概率十分安全,但就怕出现万一。
一带三,莫祖彻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尤其是在这昏迷的三人里,一个是仙门弟子,这仙门的老祖宗就在城中,还有一个似乎很受城中驻守的孟极军领军的看重,要是真出了他应付不过来的事,他都不方便丢下这两人逃走,不然他就算在这次危机中捡回条命,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现在魈醒来,场面变成了二带二,他肩上的担子顿时减轻不少。
这绝色少年实力不俗,很有能耐,一带二也不是没有可能。
见魈看过来,莫祖彻随口问道:“你感觉身体如何,刚刚怎么会突然昏了过去?”
“先前消耗有些大,现在已无大碍。”魈简单解释了一下。
莫祖彻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经历,魈先是去寻找山神,又用不知名的手段重创二级令使雪影,令其逃走,而后又控制住兽化失控的落星,最后撕开兽潮,将他们带到了这处安全的地方,并孤身一人将处在山腰山神庙的老李带回,光是想想就觉得累,便很快相信了魈的说辞。
“现在外面情况如何?”魈问道。
“不清楚。”莫祖彻耸了耸肩,掏出自己的传讯石,“我问问。”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受万象天衍阵阻隔,还是因为两名神级强者的战斗扰乱了天地规则,他没能联系上任何一个人。
闻言,魈收回视线,暗暗叹了口气。
在这么短时间里就经历了那么多事,现在放松下来,他感到从肉体到精神都很累,很想立刻下山,回到城中的住处,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好好睡上一觉。
坐温泉里睡一觉也行,当然温泉里只能有他一个人。
但俗话说得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别看山里风平浪静,那是因为有万象天衍阵的保护,鬼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样子,他此刻没有一丝想寻刺激的心思,只想安安稳稳得回去。
就在这时,红魈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终于摆脱了那种软绵无力的状态,我都快忘记操控肉身是何感受了。身体让给我玩玩?放心,我不会把这三个家伙怎么样的。”
只有干架才积极的红魈想要身体控制权,只为了体验体验肉身?
魈觉得不太可能。
他再一细想,从红魈的话里读出了对方想让自己下场好好休息的意思。
呵,读心没跑了。
魈没有答应红魈的提议,他觉得红魈重伤未愈,才刚刚脱离生死线,现在让他直面他所厌烦的人际交往不太好。
红魈没有放弃,继续在脑海中与魈掰扯,直到绿魈误会了红魈话里的意思,以为他要篡位,把他拖走了,魈这才清静下来。
不出意外的话,他俩现在大概率是吵起来了,但魈没心思去管,只要他俩不打架,问题就不大。
至于他俩会不会打起来……
魈觉得不会。
绿魈不会主动动手,而红魈现在状态不佳,可以说完全不是绿魈的对手,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打输了会掉面子,掉面子的事他不干,所以他也不会动手,两边自然而然就打不起来。
魈只享受了片刻安宁,莫祖彻忽然问道:“对了,蛋的事怎么样了?”
蛋?
魈悠悠回神,反应了好几秒,心中一惊。
坏了,他忘记了。
从山神口中得知了红魈的危险处境,以及救助红魈的方法后,他就一门心思想着夺取雪影力量救红魈的事,完全忘记分开行动前,莫祖彻让他试探山神有没有办法让那枚从某个遗迹中带出的蛋孵化。
魈咳嗽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心虚尴尬:“我见到山神时的状态有些特殊……咳,等危机结束,我再去找山神问问。”
“好。”
莫祖彻没有深究,他不觉得魈会失约,反正他都已经花费了这么多时间与精力,再等几天也无妨。
天色渐晚,山风中的寒意更深了些,但这对于修行者来说不算什么。
没有万象天衍阵主动吸收热量,调控温度,这点寒冷,在场四人里,除了老李都能应对,也正因如此,老李被移到了距离火堆最近的地方。
灾厄的嘶吼声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消失,山顶天池旁劈啪作响的火堆是这座幽寂的山里唯一的光亮。
魈发现,你的柔软被子又何必是真正的被子,它还可以是狼崽。
养崽千日,用崽一时,赤星长大了许多,它毛茸茸、软乎乎的肚子就是一床舒适的被褥,躺在上面十分舒服。
半梦半醒间,魈似有所感,抬起一只眼,瞟向手心,发现掌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金色的鳞片,摸上去是金属的质感。
这东西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
随后,消失许久的红魈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这是什么?”
在红魈的语气中,魈竟听出了一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魈伸了个懒腰,在赤星肚子上翻了个身,把窝在他身上睡觉的风镰鼬甩了下去。
“唔嗯……好像是山神给我的。”
魈想起来了,这是在山神的梦境中,山神从自己身上摘下来交给他的,鳞片放在他手上的下一刻就消失了,他一直没在意,现在想来,在猩红空间中救红魈时,莫名出现的盾牌好像就是这玩意。
它大概是跑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被吵完架开始例行检查卫生的红魈清理出来了。
最后,红魈丢下一句“不要什么东西都往体内丢”就再度安静了下来,让魈继续休息。
……
“呵,倒是护食。”
白河山外,生有双翼的修长龙躯盘在虚空之中,不时有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从龙躯中传出,这是金属鳞甲摩擦的声音。
若是有学识渊博的人在场,便能认出这是一头早已绝迹的应龙,不过全身龙鳞被金属所替代,龙眸中是流淌的火焰。
这是山神,祂此刻所展露的身姿与魈在梦中见到的形象并无多少区别。
祂余光瞥向山顶的方向。
祂身上的每一片龙鳞都是一件法器,在囚困住祂的梦中,祂便将其中一片交予了魈,本意是借用,但不知为何认了主。
这身鳞甲是他的巅峰之作,是祂手里唯一属于他的东西,祂本打算回收,但转念一想,这么做有些小家子气,万一这只小鹏鸟和那群死鸟死龙有联系,让那群家伙知道了这事,怕是会被这群死鬼笑话,于是便作罢。
祂没有脑子,记性不好,原本已经忘了这茬,但就在刚刚,那枚鳞片被强制回退到了无主状态,重新回归到祂的感应之中。
就在回归的同时,祂还感应到一丝令使的力量。
魈这么做有些多此一举,那么让鳞片变回无主状态的就只有……
“有趣,此间事了,我再亲眼看看。”
山神收回视线,望向不远处同样凭空而立,身着玄黄色长袍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