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朝澜连输五盘,脸色似是乌云笼罩一般。
眼看朝歌一颗一颗分拣棋子,那架势像是要再来一局,她连忙摇头摆手。
“不来了不来了!”
朝歌打量她一眼,很好说话,“好,那就不下棋了。”
她站起身,霍朝月动了下手臂,选择抱住她的一条腿。
朝歌:“取你的琴来。”
霍朝澜:“???”
她神色呆滞一瞬,“姐!皇姐!你这是做什么?”
咱们可是亲姐妹啊!
你为什么突然像是被教书先生附体了!
霍朝澜惊恐不已,满脸抗拒,“皇姐,我不会弹琴,你是知道的!”
小时候上宫学,她就不乐意听,根本坐不住,更别说现在这个叛逆的年龄,那就更加不想学了。
朝歌低咳一声,眉眼间忽的萦绕着一股忧郁。
“是不喜欢琴,还是不喜欢我呢?”
这话一出口,没想到霍朝月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语速极快,“我我我!皇姐!我来为你抚琴!我最喜欢皇姐了,能为皇姐做些小事是我的荣幸!”
说完,还有意无意的瞥了眼霍朝澜。
拉踩的意思很明显了。
霍朝澜张着嘴巴,对霍朝月从半死不活猛然间进化成一杯浓茶的状态震惊到下巴都合不拢。
“不是!霍朝月,你什么意思?连姐姐都背刺?”
霍朝月贴近朝歌手臂,轻轻拉住她的广袖,“我只是想和皇姐多待一会,没有其他意思……”
霍朝澜:“……”
气急败坏!
又不能多说!
不然这变了脸的霍朝月还要给她泡茶!
不过她哼笑一声,往前挪了一个凳子,更加靠近姐姐和妹妹。
“我也一起!”
朝歌唇角微微勾起。
“你不是不喜欢弹琴吗?”
霍朝澜磨了磨牙,“我现在喜欢,喜欢极了!”
朝歌点头轻笑,“那好,正好让我看看你们两个在琴技上有没有进步。”
霍朝澜一听,转头瞪了楚楚可怜,满脸无辜的霍朝月一眼。
嘴硬道,“好!没问题!”
于是,一整天时间,霍朝澜和霍朝月都在被自家长姐检验学习成果中度过。
琴棋书画,诗书礼易,骑射算数……通通都来了一遍。
霍朝澜恍惚都觉得自己在参与每年年尾的学业考核!
直到月亮出来,用过晚膳后,朝歌才大发慈悲松口让她们离开。
霍朝澜直接跳了起来。
“我好困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啊皇姐!”
尾音还顺着风声传来,她人已经跑的没影子了。
霍朝月低笑一声,又觉得今日种种,像是在做梦一般。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朝歌身后,“皇姐,我,我今晚可以不走吗?”
朝歌应了声好。
昭明宫的宫女们手脚麻利的服侍两位公主洗漱过后,换好了轻薄舒适的寝衣。
霍朝月走进来时,就见到朝歌斜倚在小榻上,正在翻看手上的书籍。
暖黄的烛火下,她微微抬头,冲着霍朝月招了招手。
“过来。”
霍朝月又像白日那般,伏在朝歌膝头。
朝歌以指为梳,顺了顺霍朝月柔顺的长发。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霍朝月微微一怔,仰头看她。
“有什么话想说便说吧。”
少女手指蜷起,上半身贴着朝歌微凉的双腿,眼眶憋得通红,却没有留下一滴眼泪。
“你现在很安全,”朝歌的手放在她的头顶,“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
霍朝月强忍住鼻酸,“皇姐,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或者,会在死后重来一次?”
朝歌没有回答,霍朝月也不需要她回答。
她双目没有焦点,落在虚空之中。
“我不觉得那是一场梦,因为太过真实,真实到我现在都能感觉到身上不存在的伤口正在发痛。”
霍朝月情绪还不太稳定,思绪混乱,口中的话也是东一句西一句的。
不过朝歌听懂了。
上一世。
大越的三公主霍朝月,因为母亲身份低微,婢女出身,并不得皇帝喜欢。
再加上母亲常常教导她做人处事都要低调,所以年幼的霍朝月,就养成了胆小怯懦的性子。
她唯一一次大胆,就是给被欺凌到伤痕累累的魏国质子祁川梧送了疗伤的药。
那个孤僻的少年,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和母国抛弃,又在异国他乡被他人当做玩具取乐。
两个人一来一往,相处的时间久了,就产生了朦胧的情意。
五年后,祁川梧积累了一部分力量,挑拨京城生乱,趁机逃出了大越。
起初,霍朝月还为祁川梧能够回家而高兴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