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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陈汪洋最近见惯了某些官场中人前倨后恭的样子,此时依然被陆中平这完全不要脸面的一跪给惊呆了。
我尼玛,为了自己的权力地位,真就可以一点儿脸都不要了呗?
想到这里,陈汪洋垂眸看着这个浑身发抖的中年男人,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擦,茶汤表面泛起涟漪,倒映着窗外暴雨中摇曳的梧桐——像极了阿贝州官场盘根错节的派系。
“陆科长何至于此?”
陈汪洋并没有让陆中平快点起来的意思:
对方喜欢跪,那就让他跪个够呗!反正对方如果不拿出点干货来,自己是不可能让这么一个在权力面前轻易卑躬屈膝人进入自己的班底体系的!
除非,陆中平真心帮助自己,出的力够大,而且没有真正做过什么违反纪律、贪污腐败的事,自己还有可能让他当个工具人!
陆中平感受到了陈汪洋轻描淡写的语气中隐藏不住的看不起,苦笑一声说道:
“陈县长,我知道您看不起我,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衷,我的家乡是一个穷苦的小山村,千百年来也就出了我这么一个当官的,可以说我就是我们村唯一的希望,而且我家的情况也很糟糕,我妻子前些年患了尿毒症,每个礼拜都需要去医院做透析,如果没了我体制内的身份,她可能连一年都熬不过去,所以我……”
“啪!”
陈汪洋重重地放下茶杯,打断了陆中平的诉苦:
“所以这就是你违背党性原则,任由某些人滥用党和人民赋予的权力肆意妄为,依然心甘情愿地给某些人当狗的理由?”
陆中平浑身一颤,哑口无言,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冷汗:
眼前这位面容坚毅、眼神锐利的年轻人虽然只是位正处级的干部,带给他的压迫力却丝毫也不逊于阿贝州的州委书记白玛多吉!
他知道,如果只是用下跪来表现自己的态度,却不拿出点干货的话,自己是得不到这位陈县长的任何承诺的!
想到这里,陆中平猛地抬头,他哆嗦着摸出一个U盘:
“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的确是配不上一个党员干部的身份,但是我也是没办法啊陈县长,我一个没背景的山里人能够爬到今天的位置,除了老实听话还能有别的办法吗?我知道您看不起我,但是我这次真的是醒悟了,这个U盘里的东西是我的一部分诚意,希望陈县长能看在我并没有犯过什么原则性的错误的份上,对我网开一面!”
陆中平的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陈汪洋却并未立刻接过U盘,而是一边审视着满头大汗的陆中平,一边用右手的食指关节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接待室的茶几:
“笃、笃、笃……”
窗外的雨点突然密集起来,砸在玻璃上的声响,配合着陈汪洋叩击茶几桌面的声音,像是无数小锤叩击着陆中平紧张的神经。
就在陆中平紧张地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陈汪洋忽然笑了:
“陆科长言重了,起来说话吧!”
“啊,好好好,谢谢陈县长!”
陆中平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紧接着便一咕噜爬起身来,但是他依然没敢站直身体,卑躬屈膝的样子像极了古代宫廷里的太监:
没办法,他实在太想进步了!
眼前这位疑似红三代红四代的陈县长,无疑是他官场生涯中绝无仅有的唯一机遇!
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抓住!
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十分钟后,陈汪洋翻开了陆中平的干部履历表,指尖点在\"2005年拟提副处\"的批复栏:
“当年某人用红笔划掉你名字时,写的是'党性不纯,仍需锤炼'?”
“那是因为他小舅子要那个位置!”
陆中平脖颈青筋暴起,从公文包底层抽出泛黄的会议记录本,
“您看这个!去年白玛多吉书记在州委常委会上说'要重点培养像祖万年同志这样熟悉煤炭产业的干部',第二天你们文河县就批了六个新矿权!”
陈汪洋看了过去,纸页间隐约可见\"每吨煤提留5元维稳基金\"的字样。
陈汪洋手点了点:
“这些钱不会也有人敢动吧?”
陆中平看了一眼接待室门口,确认没人偷听,这才冷笑道:
“我只能说,这笔钱账面上从没出现过!”
钢笔尖在笔记本划出凌厉折线,陈汪洋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在京城的夜晚——老叶老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清流要活下来,得比贪官更懂贪官的套路。”
想到这里,陈汪洋忽然轻笑:“陆科长你知道吗?我今天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位几年前从文河县黑煤窑里逃出来的幸存者,关于文河的黑煤窑,你知道多少?”
陈汪洋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陆中平的脑海中炸响,吓得他一下跳了起来,连连摆手颤声道:
“陈、陈县长,您相信我,黑煤窑的事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发誓!”
陈汪洋失笑不已,摆手道:
“我又没说是你干的,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坐下,坐下!”
陆中平松了口气,瘫坐回椅子上,冷汗却浸透了他后背的衣服:
此时他深深地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掺和进黑煤窑的事里,那里面可都是足够杀头的罪恶!
此时陈汪洋压低了声音道:
“你确定这间房里没有任何监听监控设备?”
陆中平连忙点头道:
“您放心,这间接待室算是我的地盘,我每天都会检查,这里说话保证安全!”
陈汪洋皱了皱眉:
如果这个陆中平说的是实话,那么他就应该是可信的,但是如果对方是祖万年派来玩反间计的、此时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落在对方的眼中了呢?
不行,小心驶得万年船,此时自己还不能完全相信对方!
还是让宋迪来检查一下才行!
想到这里,陈汪洋将电话打给了宋迪:
“宋秘书,饭吃完了么?”
电话那头的宋迪正跟老郑聊的热火,闻言心知有任务了,当下立马捂着手机走到一边低声回道:
“老大是不是有任务了?”
陈汪洋微笑道:
“没什么大事,你带点东西,来州委组织部二楼的03接待室一趟。”
电话那头的宋迪立马就明白了陈汪洋的意思:
“是!五分钟准到!”
挂断电话,陈汪洋来到窗边,望着窗外被风雨撕扯的大树,忽然想起刚才许敬国电话里的告诫,微微一笑:
在这场博弈里,真相是饵料,人心才是鱼钩,就算这阿贝州的水再混,也逃不过人心如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