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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在校门口燃放了鞭炮,纸屑纷飞,烟雾弥漫。

许大海,王秀秀和不少村民前来送行,临行前都嘱咐了自家孩子几句,最后望着学生们陆续上了包下的客车。

嗡嗡嗡~

一直到客车彻底驶出视线,众人才返回许家屯儿。

日子又悠闲起来,很快来到1993年6月21日,周一,夏至。

临近中午,阳光灿灿,许大海骑着摩托车突突突~钓鱼回来,还没进院子,就看到自家院子树荫下坐着一个老爷们儿——马梁。

“嚯,来的正好,咱中午炖鱼吃!”

屋门锁着,老婆王秀秀也没在家,应该是去串门玩儿去了。

马梁笑着站起身,指了指旁边木头板上放着的两只兔子:

“还是炖兔子吧!我逮的,我出兔子,你出酒!”

“那也行,鱼晚上再炖!”

.

王秀秀估摸着该做午饭了,就离了军号家,军号媳妇儿把她送了出来,笑着道:

“有时间再过来玩儿啊!”

“嗯呐,回去吧。”

等她沐浴着阳光,回到自己家,就见到许大海,马梁两人,已经把兔子杀好了,正举起刀,当当当~垛成块儿。

“来且啦?”

许大海笑道:“哈,他不算且,让他干啥就干啥,去,抱柴火去。”

王秀秀挽起袖子,系上围裙:“怎么能不算啊,我来切吧。”

马梁麻溜的往柴火垛走,也笑道:“别把我当且更好,太客套,我也浑身不自在。”

也有段时间没吃兔肉了。

大铁锅烧木头,炖的兔肉相当烂,出锅上桌,夹一筷子放入嘴里,再来口小酒。

爽!

“咱这小日子过的,神仙日子啊!”马梁举起酒杯和许大海碰了一下,也夹着兔肉吃着。

王秀秀坐许大海左边,挨着他,她不喝酒,就着兔肉吃米饭,很少插嘴说话,吃饱的很快。

许大海和马梁,则是边吃兔肉边喝酒,悠闲的唠嗑儿,锅里热着米饭,等酒喝的差不多了,才吃主食。

一顿饭吃完。

已经将近下午一点半。

又歪在炕上唠了会儿,马梁提议进山去转转,许大海自无不可。

“都下午了,咱们就在山外围转转得了,别往里走了。”

“行啊。”

夏天的长白山支脉,植被茂盛,郁郁葱葱,两人带着狗子,顺着赶山人踩出的羊肠小路,慢慢的走着。

翻过一座矮山头。

只见山溪清冽,哗啦作响,曲折奔流向谷外。

两人拘着水喝了几口,又洗了洗脸,伴着啾啾鸟鸣声,山风吹过,凉快无比。

“水里有鱼!”

“很正常啊,在这儿歇会吧!山里边儿的景色真漂亮。”

“城市人才爱看这些玩意儿呢。”马梁坐在一块石头上,左腿曲起,掏出烟来,先抛给许大海一根,再自己叼一根儿:

“咱农村人,天天看这些山,都看腻歪了!”

“嗯呐……不对,你脚边儿,有一条长(三声)虫!”

“卧槽!”

离得太近了,突然看到那么一条玩意儿,吓的马梁一撅列。

长虫同样被吓到了,扭着身子,很快钻进石头缝里消失不见。

“这水边儿凉快,长虫就是多。”

歇了一会儿后,两人刚想往北边继续走,突然,有枪声从南边传来。

“砰!砰!”

“距离挺近的啊!有人在打猎!”

“走,靠过去!”

两人带着狗往南边走去,走了也就半根烟的工夫,只见一个人从山坡顶上冒出了头。

“谁呀?咱屯子的?”马梁眯着眼睛,阳光有些刺眼,他看不清。

许大海却看的分明:“是虎子。”

“你弟弟?”

“不是,是二沟屯的那个虎子,经常在山里边儿跑的那个。”

许大海看马梁疑惑,边走边解释:

“前年有一个人,不知道为啥招惹了他,好像是当众嘲笑他,他拿着铁锨就去了茅楼,铲了一掀屎,出来直接扣那人脑袋上了……差点没把那人恶心死。”

“呕~是有这么回事儿!就他呀!是真他妈的虎。”

这时。

山坡顶上的那人边招手,边大喊:“海子哥!海子哥!!”

“他认识你呀?”马梁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又笑道:“也对,你是咱们乡的名人,很少有人不认识你的。”

“哈,我算啥名人……我从他们家买过人参,后来又见过几回面,聊过几句。”

两人爬上坡。

只见另一面的半坡上,躺着一只炮卵子,猪血洇湿草地,獠牙在阳光下,反射出一抹灿白的光。

“个头挺大的啊!”

杨虎虽然膀大腰圆,力气也大,但一来猪的个头实在是大,二来山路难走,所以他便说让许大海帮他抬猪。

后者也没拒绝。

杨虎带了锋利的砍柴刀,找了根“V”字型的粗树干,几刀砍下,削去枝叶,抬上猪很快上路。

“你打算一路抬回二沟屯?”

“嗯呐,不远,走一会儿就到了。”

“快得了吧,从这到你家,没有二十里也抵有十七八里,又是山路,更难走了。”

许大海道:

“先抬去我们屯子,开拖拉机给你拉回去吧。”

“啊,拖拉机要烧油……油可贵了,要花钱买……”

听了他的话,许大海瞬间有点无语。

马梁也是王八办走读——鳖(憋)不住笑了。

“没事儿,我不要你钱。你管我碗白开水喝就行。”

“不是不是……我有钱……就是觉的没必要花那个钱……咱们这两条腿,有劲儿着呢!”

杨虎说着,还用没抬木棍的左手,拍了拍大腿。

许大海心说,你不怕累,我怕累呀!

好说歹说,最后还是先回了许家屯儿,把猪抬到车斗里,杨虎先上去,有些无聊的马梁也跟着去,同样爬上了车斗。

哒哒哒~哒哒哒~

随着烟筒喷出阵阵黑烟。

等到了二沟屯,卸了猪后,杨虎和他爹妈,却死活不让许大海,马梁离开,非要他们留下来吃晚饭。

生拉硬拽,杨虎甚至都要急眼了

“吃就吃吧。”

“这才对嘛!帮着抬了猪,不留人吃饭,是要让人戳脊梁骨的!”

杨虎他爹瞬间笑起来,常年的土里刨食,让他满脸风霜,皱纹很深。

身子骨却很硬朗,一抬手道:“老擓,去杀只鹅!”

“别杀鹅了,不是有猪呢嘛,吃猪肉就得了。”

“不行不行,炮卵子的肉不好吃,骚哄哄的……听我的,去杀鹅吧。”

“嗯呐。”

杨虎的老娘答应一声,提了菜刀,转身去了后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