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彻底的黑了下来,只有两人的饭桌上,很是安静。
吃着饭,谌思慕不时抬头看向顾如景,表情有些犹豫,有一搭没一搭的挟菜,到后来,索性直接放下了筷子。
顾如景早就注意到了他投来的目光,见他放下了筷子,明显对自己有话要说的模样,也就抬起了头。
“怎么了?思慕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我……”谌思慕嘴角动了动,显的有些迟疑,好半天才开口,“如景,栾弈他……”
“他怎么?”
居然是问栾弈?
“他,今晚不回来了吗?”
“我也不清楚。“顾如景看着他犹豫的脸色,一边在脑内思索着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事,一边放缓了声调问他,”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事想要和他谈?”
“嗯。”谌思慕垂下了眼,灯光照耀下来,在脸上投下了一小片虚影,“是这样的,不过没关系,只是一点小事罢了。”
最后的一句话,谌思慕说的非常小声,也不知那句话是要说给顾如景听,还是说给了自己听。
看着他的表情,顾如景想了想,挟了一筷子的菜放进他碗里,轻敲一下,让他醒神。
“好了,先吃饭吧,他现在就在帝都,你总有机会问他的。”
“嗯。”谌思慕松了口气似的笑出来,放下了心头的心思,“说的也是。”
以后总会有机会和他说的,不用急在一时。
自己只是,想要从他那里证明一点什么。
“吃饭。”
谌思慕重新拿起了筷子,将她挟来的菜一一吃掉。
“如景,你也吃。”
“好。”
回了谌思慕一个笑,顾如景挑着碗里的菜,却没有动口。
她的神色微微变化,凤眸里理智中带了几分复杂,像是正在孕育着什么情绪,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
顾如景的嘴唇开了又合,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哎,算了。
闭了闭眼,眨去眼中的纷杂情绪,只留一片平静。
还是一会儿确定后,再告诉他吧。
两人心中都掩藏了不大不小的秘密,安静的吃完这一餐饭。
饭后,谌思慕回房间继续收拾,顾如景则在自己的卧房里发呆。
她靠在窗边,眼神看向窗外,在一片黑暗中,像是在找寻什么,又似乎,只是在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她的左手手指,抚上了右手上的手镯,轻轻一按,荧荧蓝光照进了她的眼。
那是一双如星的凤眸,深透内敛,带着丝幽冷,很冷静,也很理性。
眼神有些微妙,也有些复杂。
她的耳边,响起树叶被吹动的哗哗声,连带着她的内心,也不那么平静。
那不是早就决定好了的事吗?现在还犹豫什么呢?
深吸了一口气,顾如景不再多想,按下了那个号码。
通讯器嘟嘟的响了几声,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传来,电话被接通了。
“如景?”
“嗯。”顾如景一手捏紧了木质的窗沿,“父亲。”
“怎么了?”那边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应该是正在处理事物。
听着那边的呼吸声,顾如景深吸了一口气,说出自己的决定:“父亲,我想去前线。”
那边的纸张翻动声顿时一停。
顾如景无可奈何的呼出口气,她知道,自己说出的话让父亲为难了。
军营哪里是那么好去的地方,可是这一趟,她非去不可。
来到这边这么久,她还未曾有过这么认真执着的想法。
那里,似乎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吸引。
无论是如以前一般相似的岁月还是动向不明的奥克里帝国,这前线,她是必须要去一趟的。
那边的顾上将没有说话,在静默中,顾如景抬头看着天空那一弯清冷的朦胧残月,等着他的回答。
在同一时刻,顾上将推开手边的各类资料,起身走到窗外,看着同一钩残月。
天空,除了那一抹月色,只有零星的几颗星子,错乱的撒在天上,散发出自己的一点微光。
顾上将的目光从残月落下,落到不远处,那里,是另一个国家。
耳边传来清晰的狂风呼嚎声,咆哮着卷起一地的沙土。
那孩子,终究如自己预料的那样,早晚都会踏上这方土地。
毕竟,她那深藏在骨子里,抹不去的特质,容不得忽视。
那孩子,或许将会成为一个变数。
就如她突兀的出现在自己回帝都的路上一样。
顾上将听着自己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响起:“如景,你想好了吗?”
“是的,父亲。”
那孩子的声音很严肃,让他无法忽视她的郑重与认真。
“父亲,可能您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我确实是有理由的。我身边最近发生的事,您应该也知道了吧,我……”
“好。”
“嗯?”
“啊,我说好。”
再次重复了一遍,顾上将眼里带上了微微的笑意。
“如景,明日栾弈他也要启程回来,你可以和他一起。”
“嗯。我知道了,多谢父亲!”
“不用,如景,我在前线等你。”
“好!”
挂断电话,顾如景还有些意外,没想到父亲真的同意了自己的话。
不过没想到的是,栾弈明天就要走了。
“叩叩。”
身后的门被敲响,谌思慕有些闷的声音传了进来:“如景,我能进来吗?”
“嗯。”
回转过身,顾如景看着谌思慕端着果盘进来,看也不看她,将果盘放到一边的桌上。
果然,他听见了。
顾如景默不作声的走过去靠在他的背上。
谌思慕身体突的一僵,然后就缓和了下来,动也不动,任她靠着。
“思慕,很抱歉,“顾如景闭上眼,声音很低,卸下了所有表情,”这周不能和你一起去谌府了。前线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
“我本来打算得到父亲同意,再和你说这件事的,只是没想到,你已经听见了。”
“……”
“思慕,你在生我的气吗?气我的这个决定?”
“没有。”应了一声,谌思慕转身将她抱在怀里,“我说过,很重要的话,就下决定吧。虽然不清楚缘由,但我会支持你的每一个决定。对我,你不需要说抱歉,你只需要答应我,小心安全。”
“好。”顾如景双手环上他的腰,“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