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清楚,纸终究包不住火,只是没料到这一日会来得如此之快。她早已预料到父皇拉拢不成会对戒世起杀心,索性将计就计把人从明处转移至暗处,如此不仅保全了戒世的性命,亦顺理成章入主东宫,可谓是一箭双雕。唯独苦了封尧,为了取信于人,她一连数日拜访国师府,有意让暗处的人见着自己失魂落魄的模样。
得知轩辕剑现世,她找到戒世做了一桩交易,本以为有大宗师亲自出马定能万无一失,岂料半路上杀出个宗隐,戒世不仅战败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了真实身份,令她猝不及防。若非她习惯留有后手,只怕此刻已身处牢狱。
宗隐这个人她有所耳闻,性情孤傲,来历成谜,轩辕剑虽居兵器榜首位,却历来为朝廷所有,天权宗从不涉足朝堂,为何这次破例?挑明戒世身份,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失,需派人调查清楚,她究竟是何许人也。散播消息这件事是否也跟她有关?
钟离洺心想得入神,未曾注意轿辇已停,随行保护的暗卫首领郑鸢等了会儿,上前提醒:“殿下,到了。”
钟离洺心跪伤了双膝,行动不便,只得伏在郑鸢背上,由她背回去,守在门外的近卫躬身行礼,先是禀报国师来访,而后打开门。入眼一道人影侧立烛台前方,封尧外披深蓝?鸢色披风,内穿浅白色长衫,身形瘦削,那张少了血色的面庞撞入眼中,钟离洺心无声叹息,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她屏退了暗卫,任由封尧将自己抱上床榻:“这是你第一次踏足东宫。”
“伤哪儿了?”封尧站在床前沉下脸。
“只是跪了会儿,无大碍。”钟离洺心口中宽慰,神色却难掩痛楚。
雨夜一别,再未见过他,且因封尧对她的误解,吃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暗亏,这笔账是时候讨回来了。
“药在哪?”封尧承受不住钟离洺心的目光,稍稍别开眼。
“西边柜子,第二个玉盒。”钟离洺心褪去外衫,挽起亵裤方便抹药。
封尧拿着药膏返回床前,折膝跪下,挖出一坨药膏均匀的涂抹患处,肉眼可见的心疼:“陛下何意?“
“我自有办法。“提起正事,钟离洺心动荡的心湖归于平静,垂首注视封尧乌黑的发顶。
“什么办法?”涂完药,封尧坐在钟离洺心身旁擦拭指尖,心绪难以平复。
“将功折罪。”钟离洺心眸光凉薄:“六弟自知夺位无望,竟起了谋逆之心,我身为储君,理应为父皇分忧。”
“你派人教唆六殿下造反?”封尧不可置信,就算陛下真如她所愿,铲除周氏一族,万一日后东窗事发,或是陛下心生悔意,她该怎么办?
“围剿戒世那夜六弟也在,要不是他向父皇进献谗言,事情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非我之过。”钟离洺心语气缓和:“阿尧,陪我一起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