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一个小时的中式按摩……
不,是带着老中医独门力道的中医按摩。
从肩胛到腰腹,再到腿骨经络,每一寸皮肉都被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反复按压、揉捏、推拿……
到最后,连骨缝里都透着细密的酸胀感,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轻轻扎着,又带着股难以言说的紧绷,连指尖都微微发颤。
常去按摩的人都清楚,寻常中式按摩是通体舒畅的放松,是香气袭人的小姐姐,力道轻缓得能让人舒服地打起盹来。
可这石家传下来的中医按摩,简直像在皮肉上走一遍烧得温烫的烙铁。
不是灼人的剧痛,却是带着穿透力的酸胀,每一下按压都精准戳中藏在筋骨深处的酸胀点,疼得李星锋头皮发麻。
无意识间,指节都下意识攥紧了贵妃椅上的锦缎软垫,留下几道深深的指痕。
可偏偏在痛感褪去的瞬间,又会透出股说不出的通透,像是堵塞已久的河道突然被疏通,暖流顺着经络缓缓流淌,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说是严刑拷打,倒也不算夸张。
按摩结束的那一刻,石越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口气里带着明显的疲惫,连肩膀都微微垮了几分。
指节泛白的手,缓缓松开李星锋泛着红晕的肩膀,顺着李星锋的衣料轻轻滑落。
随后,撑着贵妃椅雕花的扶手,慢慢坐回旁边的梨花木椅。
长出一口气后,石越这才抬手摘下手上沾着薄汗的手套。
随手搭在椅扶手上,又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素色棉巾,力道颇大地擦了擦脑门和脖颈的汗,棉巾瞬间吸满了汗水,透出一片深色。
桌案上,那只白瓷杯里的碧螺春还冒着袅袅热气,茶叶在水中舒展着嫩绿的叶片,石越端起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再次擦了一把细汗后,石越这才抬眼看向躺在贵妃椅上的“作品”,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又有几分笃定。
此刻的李星锋,正呈大字型瘫在铺着鹅绒软垫的贵妃椅上,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像是刚被蒸熟的虾子,连脖颈到手腕的皮肤都红得透亮,细密的绒毛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是刚从滚烫的热水里捞出来似的。
仔细看能发现,李星锋周身的毛孔都在微微张合,像是在呼吸般轻轻起伏,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的轮廓往下淌,先是聚在下巴尖,再滴落在贵妃榻上。
不仅如此,此时此刻,李星锋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呼出来的气息落在空气中,似乎都能看见淡淡的白雾,显然还在借着体表的热度散热排毒。
站在旁边的虎子见状,眉头轻轻皱了下,立马迈着大步伸手去拿搭在描金屏风上的厚浴巾。
他想着给李星锋披上,免得刚排完毒着凉。
可手还没碰到浴巾的边缘,就被旁边的石头一把抓住了胳膊,少年的手指力道不算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虎子哥,不可!锋哥这是在排体内的湿毒呢,毛孔都张开着,现在裹上浴巾,热气散不出去,之前受的疼不就白遭罪了!”
说着,他还伸手摸了摸李星锋的胳膊,指尖触到一片滚烫的温度,又赶紧缩了回来。
石越也放下手里的白瓷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宴会厅里格外清晰。
他对着虎子点头附和,语气沉稳:
“小石头说得对,这排毒的过程得持续半个小时才能彻底。”
“这宴会厅,热气从青砖缝隙里慢慢渗出来,从下至上,空气中连风都带着温度,冻不着他。”
说着,石越又转头看向身边的石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叮嘱:
“去把我在小灶上用文火炖了四个小时的药端过来,正好趁着排毒的劲儿,给李总补补气血,让药效更好地吸收。”
石头一听,眼睛立马亮了亮,立马撇过头朝宴会厅深处的回廊招手。
不远处,回廊拐角处,一个穿着水绿色宫装的侍女正垂手侍立。
看见动静,立马快步走过来,脚步又轻又稳,裙摆扫过青砖地面时几乎没有声响,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绿色影子。
走到石头面前,她微微屈膝施了一礼,动作标准又恭敬,声音轻柔:“老板,有何吩咐?”
“去后厨小灶,把我哥炖的药端来。”石头语速飞快地说。
侍女点点头,又小碎步匆匆往后厨去,不过两分钟,就端着个描金缠枝纹的瓷杯回来。
杯沿还飘着淡淡的药香,那香味里混合着当归的醇厚和枸杞的微甜,不算刺鼻。
轻手轻脚地蹲在李星锋面前,将杯子稳稳地递到虎子手里,递的时候还特意留意了杯沿的温度,怕烫到虎子。
“虎子,小心点,给你锋哥喂药。”
石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郑重,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这药味道闻着香,入口会有点苦,可却是实打实的我们石家传家秘方,传了好几代人了。”
“用西方医学的说法,李总刚才经了我们家的推拿手法,虽然排出了体内的毒素,但肌肉纤维和经脉多少会有细微的损伤,就像机器运转久了零件会磨损一样,难免引发炎症,后续可能会有酸痛。”
“这杯药能让他在八个小时里快速排酸消炎,把这些细微损伤降到最低,明天起来就不会觉得浑身酸痛。”
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些难以掩饰的自豪:
“搁在前清的时候,这样一杯药就得十两银子,那可是寻常人家大半个月的生活费,一般老百姓根本喝不起。”
“这些年,我们石家几代人都在改良方子,先是我爷爷加了温和的甘草中和苦味,后来我爹又加了当归、枸杞这些缓和滋补的药材,既保留了药效,又让药性更温和。”
“现在喝了,七十二小时内就能让李总气血翻上一倍,比那些光有药味却没实效的寻常补药管用多了,连脸色都会好看不少。”
虎子听着,赶紧伸出左手小心翼翼地扶起李星锋的肩膀,右手端着描金瓷杯,将杯沿轻轻凑到李星锋嘴边,动作轻柔得怕弄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