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舜围绕着苏锦容缓缓踱步,再次开口时,语气带上了轻微的怜悯:
“本座就发发慈悲,告诉你真相吧。苏锦容,被你视为至亲之人的苏傲,不过是个连家人血脉都能利用的畜生罢了。”
“不许你侮辱我父亲……”苏锦容被压制得狼狈不堪,匍匐在地,却依旧嘴硬,咬牙切齿地反驳道。
“你从未修炼过双修秘法,可每每与男子双修,修为便会突飞猛进,甚至快过闭关修炼……想知道为什么吗?”
华舜不管苏锦容微弱的声音,开始自顾自地开始讲起了他在苏傲识海中看到的东西。
果然,苏锦容一听,微弱挣扎的动静便停滞了一瞬。显然,她对自己的这一特征也是有所察觉的。
“因为,你是天阴之体……不,确切来说,你不是天阴之体。你真正的体质另有玄机,你只是被苏傲种了天阴蛊。”
华舜说。他的声音加持了炼虚境修士强大的神魂力量,直接穿透进识海,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苏锦容已经十分脆弱的心境,而且根本不给她拒绝聆听的机会:
“天阴蛊是一种无形无体,附着于宿主魂魄上的一种蛊。按主从可分母蛊,子蛊。你身上种的是母蛊,每每通过双修汲取灵力,都会反哺一部分到施蛊者身上——本座觉得,你更像是苏傲备用的修炼工具,只不过他生前卡在元婴大圆满的瓶颈上,暂时没能用得上你罢了。”
不是的——
苏锦容缓缓摇头,嘴唇微微张合,但华舜那残忍的讲述还在继续:
“秦修远,廖合二人,不出本座意料的话,应是已经被子蛊操控了。他们离不开你吗?不,他们只是离不开母蛊。”
“你八岁引气入体,神识显露,当年就被苏傲种下了天阴蛊。之后,苏傲不断催促你和苏沐枫成婚,真实目的不过是想借由你这个母蛊携带者,令苏沐枫被子蛊寄生罢了。”
“苏沐枫并未修炼邪术,恰恰相反,他和你一样,都是苏傲蛊术的受害者,也是苏傲露出马脚之后推出来的替罪羔羊……”
“闭嘴!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
苏锦容崩溃了,她哭叫着反驳,不断强调华舜所言都是假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之中,开始不合时宜地不断闪过画面,那些曾经令她感到违和,后来却不了了之的画面——
为什么父亲明知苏沐枫心怀不轨,明知她不愿意,还是坚持要求她和苏沐枫成婚?
为什么无论秦修远,还是廖合,都对她没来由地迷恋,甚至到了离开她就难以修炼的地步?
苏锦容一遍遍地回忆着,又一遍遍地尝试否认——
父亲那时候只是太相信苏沐枫了……父亲是爱她的,在乎她的,一定是……强迫她嫁给苏沐枫又能说明得了什么?
秦修远和廖合就更好解释了,他们就是爱我,迷恋我,离不开我……的肉体?
苏锦容越是想,就越是矛盾,越是崩坏。
苏锦容知道,她不该相信华舜说的每一个字……可是她真的不相信吗?
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有问题,知道是畸形的。可她还是为了那么一点温情,那么一点值得依赖的情感,那么片刻的欢愉,选择放纵自己的欲望。
苏沐枫的爱是假的,父亲的爱是假的,秦修远的爱是假的,廖合的爱也是假的。
上一世是假的,这一世也是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念头浮现的瞬间,苏锦容好似虚脱了一般。她再也没有反驳了,只是狼狈不堪地蜷缩成一团,低低地哭泣了起来。
贯穿了前世今生的复仇与守护的意义在这一刻,都变成了虚幻的泡沫。
“说起来,本座杀了苏傲,还算替你报仇了。”
华舜剑尊见苏锦容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溃不成军,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半蹲下来,语气温和地诱导:
“你身为苏傲的直系眷属,理应关押。但是,只要你主动交出空间玉镯,本座不但不会罚你,还会助你解开天阴蛊,放你自由……”
此话一出,苏锦容脑海中另一道声音同时出现,是玉镯器灵的声音:“主人,不要相信他!玉镯里还有很重要的东西,千万不能交给他,哪怕是死!”
然而,两道声音交替,一边诱导一边阻碍,苏锦容都没听进去;她始终一动不动,神情麻木,没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