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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3:1918年12月12日,禁闭室,无窗】

【墙壁是冷的,地面是冷的,连空气都是冷的。我蜷缩在禁闭室的角落,伤口还在渗血,每动一下都像有针在扎骨头...枪被搜走了,莉莉娅的温度也彻底消失了——一切都崩塌了,像被怪物撕碎的坦克,像被炮弹炸烂的战壕,碎得捡都捡不起来】

【为什么是我?我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偏偏是我能看到那些怪物?为什么偏偏是我要看着海因茨变成怪物的零件?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抓住一丝阳光,你们还要把它夺走?】

【以前我以为活着就好,后来我以为能带着莉莉娅回柏林就好,现在才知道,在这该死的战争里,连“好”的资格都没有】

【那些荣耀,那些功绩,那些帝国的鬼话,全是裹着蜜糖的毒药,把我们这些普通人骗进地狱,再把我们的尸体做成怪物的饲料。这场战争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啊?难道就只是死亡吗?】

【我想起三天前的午夜,想起莉莉娅攥着我的袖子,指尖因紧张而发白的样子。那是我们逃跑的日子,也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段有光的时光】

【那天晚上的风很凉,带着雪。我带着莉莉娅从战壕的排水口钻出去——那是我勘察了十几次的路线,狭窄潮湿,刚好能容下两个人。她跟在我身后,没说话,只是紧紧跟着我的脚步,军靴踩在泥水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知道她还在害怕,不是怕黑,是怕那些随时可能出现的巡逻兵,怕那些藏在黑暗里的怪物】

【“别怕,跟着我。”我回头对她说,声音压得很低。她点了点头,月光下,我看到她眼里的泪水,却也看到了坚定】

【穿过第一道封锁线时,遇到了两个巡逻兵。他们正靠在树干上抽烟,火光在黑暗里一闪一闪。我示意莉莉娅躲在灌木丛后,自己握着磨亮的刺刀绕到他们身后】

【以前我杀人是为了活命,那天我杀人是为了带着别人活命,手上的血都比平时烫。我捂住第一个士兵的嘴,刺刀从他的喉咙划过去,没让他发出一点声音...】

【第二个士兵刚反应过来,莉莉娅突然冲出来,用地上的石头砸在他的头上,动作干脆利落,一点都不像那个会在泥地上画樱花的小姑娘】

【“你做得很好。”我对她说。她却蹲下身,捂住嘴哭了,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杀了人。我拍着她的背,没说话——我知道,从她砸下石头的那一刻,那个被洗脑的莉莉娅,彻底死了】

【我们在不远处的仓库里找到了一辆军用卡车,钥匙还插在上面,应该是运输物资的士兵落下的。我发动汽车,引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莉莉娅立刻摇下车窗,警惕地看着外面,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我们沿着小路疾驰,车窗外的树木飞快地向后退,远处的炮声越来越远,我甚至开始幻想——我们能开到柏林,能看到樱花,能让她见到妈妈和弟弟】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得让我以为上帝终于开眼了。直到我们快要离开战区,开到一片开阔地时,车灯突然照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

【是军队。一整列德军士兵,举着枪,围成一个圈,把我们的车堵在了中间。车灯被他们的探照灯盖过,强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立刻踩下刹车,伸手去摸副驾驶座上的步枪——我知道,我们被发现了】

【士兵们让开一条路,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之前在停尸间见过的那个医生,脸上带着冰冷的笑容,他说“亚尔伯特上尉,我们又见面了。”他敲了敲车窗,“投降吧,你们跑不了的。”】

【“你想怎么样?”我握紧了步枪,莉莉娅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白大褂笑了笑,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不怎么样。我只是想告诉你,从你们入伍的那天起,我们就在你们所有人的体内植入了感应器”】

【“就在接种疫苗的时候。你们的位置,你们的心跳,我们都一清二楚。”】

【我浑身一僵,想起入伍时强制接种的“疫苗”,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成了被监视的实验品】

【“不过你不用害怕,”白大褂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莉莉娅身上,像毒蛇盯着猎物,“我可以对你既往不咎。实验室的数据显示,这个小姑娘的体质很特殊,和我们的新式武器契合度高达98%,我只要她。”】

【“做梦!”我立刻推开车门,举起步枪对准他,“我就算死,也不会把她交给你们!”】

【“冥顽不灵。”白大褂摇了摇头,挥了挥手,“抓住他,别伤了那个女孩。”】

【士兵们立刻冲了上来。我开枪打死了最前面的两个,莉莉娅也从车里翻出来,捡起地上的步枪帮我射击。我们背靠背,像两只困在猎网里的狼,拼尽全力反抗】

【可我们只有两个人,他们有一整列军队,子弹很快就打光了。我用步枪砸倒一个士兵,刚捡起他的枪,就感觉后背一阵剧痛——一颗子弹打穿了我的肩胛骨,鲜血瞬间染红了我的军装】

【我倒在地上,看着士兵们围上来,用枪指着我。莉莉娅想冲过来扶我,却被两个士兵抓住了胳膊。“亚尔伯特!”她哭喊着我的名字,眼泪掉在我的脸上】

【就在这时,她突然停止了挣扎,转过头,对着白大褂说:“我跟你们走,别伤害他。”】

【...】

【...】

【我嘶吼着说不要,想爬起来,却被士兵死死按住】

【她挣脱士兵的手,跑到我身边,蹲下身,在我的额头印下一个吻,很轻,却带着体温】

【“上尉,”她笑着说,眼泪却流得更凶,“谢谢你带我看了真相,谢谢你想带我回柏林。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一起去看花好不好?”】

【我想说“好”,想说“我带你走”,可喉咙像被堵住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只能看着她被白大褂带走,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探照灯的光晕里】

【...】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士兵们把我拖起来,丢进了这辆禁闭室,没给我治伤,也没给我送水。伤口在发炎,浑身都在发烫,我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想起莉莉娅的笑容,想起海因茨的纹身,想起那些被做成怪物的孩子。原来所谓的希望,不过是地狱里的海市蜃楼,看着很近,伸手却什么都抓不到】

【外面传来了怪物的咆哮声,不知道是不是用莉莉娅做的实验品。我闭上眼睛,希望自己能快点死,希望死后能见到她,能告诉她,下辈子,我们一定去看花】

(字迹越来越淡,最后几行几乎无法辨认,纸页上沾满了褐色的血渍,边缘还有指甲抓挠的痕迹,像是在极度痛苦中写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