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耻！……都是你！若不是你搅局，姜旭怎会铁了心离开囚狱，怎会……怎会丢下我们！又，怎会……怎会离开我。”
苏瑶的声音像被揉碎的玻璃，尖利中裹着泣音。她死死盯着秦淮，眸中的怒恨仿佛要烧穿眼眶，化作实质的火舌将眼前人吞噬。
说罢，苏瑶紧握手中冷刃，娇喝一声后，便再次向秦淮攻去。也许是秦淮的话语彻底刺激到了苏瑶，也有可能是姜旭的离开让苏瑶积压了太久的情绪，此刻彻底爆发，苏瑶的招式竟比之平时要更加狠戾。
但也是如此，
情绪的失控让苏瑶所有招式都失了章法，往日里收放自如的变招此刻只剩下横冲直撞的蛮力，刀锋劈砍的角度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破绽。而那附着在匕首上的真气，也因心神大乱变得驳杂紊乱，时而凌厉如骤雨，时而虚浮如残烛。
“去死！”
苏瑶眼含愤怒，手中匕首直向秦淮心口刺去。但本该是刁钻狠辣的杀招，却因手腕的剧烈颤抖而失了准头。秦淮只是侧身、旋步，便轻巧避开了这一击。
而接下来的攻击，秦淮的每次避开都显得从容。苏瑶的刀锋明明已近在咫尺，他却总能在箭不容发之际轻巧旋身。
甚至— —
他还有空裕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苏瑶劈空的刀背。而他的这个举动，更是让苏瑶心头一阵剧颤——就像当年在训练场，姜旭总用这种方式来纠正她的错误:“力附真气，心，要凝在刀刃上，别被旁的杂绪牵了去。不受外物扰，招式才能收放自如，稳如磐石。”
此刻秦淮这不经意的动作，竟与记忆里的温度、语气重合得近乎丝毫不差。
“你看，”秦淮的声音里裹着点凉丝丝的笑意，那语气像极了前辈漫不经心地指点后辈，说话之间，秦淮的指尖甚至还在她劈空的刀背上轻轻敲了敲，
“这情绪一乱，招式就成了没头的苍蝇。这刀握得再紧有什么用？只有蛮力，没了稳劲托底，再锋利的刀刃，也不过是块废铁。有再强的实力，注入再多的真力，也不过是被怒火所蒙蔽的死物。”
话音刚落，秦淮手腕微旋，指尖陡然化作掌刀，带着凌厉的劲风精准斩在苏瑶握刀的虎口。
“嘶——”
苏瑶吃痛，本就因情绪失控而紊乱的真气瞬间溃散，掌心的匕首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脱手坠地。
幽暗里，匕首刃锋裹挟着未散的真气在空中翻转数圈，银亮的弧光划过暗沉，最终“笃”地刺进了脚下的树干之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手柄随着抛落的冲击力剧烈震颤。
那震颤顺着木纹蔓延开，像极了苏瑶此刻骤然沉落的心——空落落的，还带着被利刃刺过的巨痛。
苏瑶心知，姜旭就是自己的弱点，即便自己再强大，只要被人戳中这根软肋，便会瞬间溃不成军。就像此刻，不过是秦淮的几句话语、几个相似的动作，就把她打回到那个训练场里哭着说“学不会”的模样。
匕首脱落，苏瑶便没有再试图反抗，她只是垂着眼，任由虎口的麻意顺着手臂爬向心口，至于自己会落得什么结局，她也毫不在意了。
反正，她与姜旭已站在了对立面，道不同，注定相离。囚狱也好，外面的天地也罢，于她而言，没有姜旭在身旁，都不过是座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