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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重生北宋之我师兄岳飞 > 第1945章 玉鹰背上完颜分,百兽礼送赤须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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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5章 玉鹰背上完颜分,百兽礼送赤须龙

眼看着天池重归宁静,波澜不惊,那厢陈抟与鲍方相视一笑,齐齐转身向赵斌躬身长揖。

陈抟朗声开口,声如清风拂过松涧:“贤王爷容禀,世间因果,如环相端。自昔年黄河决堤始,至今日天池葬龙终,贫道一着棋差,满盘皆牵。如今尘缘已了,因果尽还,也该当回山觅个好觉!”

鲍方随之拱手,袖袂飘然:“小道昔日妄测天机,赠刀结缘,幸得贤爷不弃,允某随贤爷北上千里,积功抵过。今既偿报因果,当归洞府静参黄庭。再谢贤爷宽宥之恩!”

二人言毕,再度深深一揖。但见他们足下生云,衣袂翻飞间已凌九霄,立于云端再度拱手:“愿大宋江山永固,德被八荒!愿陛下圣泽广布,福泽万民!——归去来兮!”

说话间天边云霭渐合,二人的身影随风缓缓消散,唯余余音在天池群峰间悠悠回荡。

众人立于池畔,望着渐归平静的碧水,皆默然不语,心中各有所感。

唯鞍鞒之上的赵斌摇头轻笑,语带三分调侃七分深意:“倒是让他俩讨了便宜。一番玄机术法,便将当年那桩谋算轻轻揭过……也罢,来日方长,总得寻个机缘,教他们还些利息回来。”

而赵斌此言并非是他心胸狭隘,实是念起当年陈抟不请自来,过府赠枣之举,由此牵出这后来的万千琐事,命运流转,再难回头,虽说陈抟也是奉令行事,但毕竟是他亲自动手参与,这份因果自然是要算在陈抟头上。

毕竟若没有那一日,没有那三枚枣,以他早慧之智、天尊临凡之躯,加之赵安的家世财力,父子齐心谋算之下,仗着先知先觉,有心算无心,取这天下何难?

届时,莫说赵构一朝未必会有,便是靖康之耻,也未必不可免。

偏偏有这星象命数之数,陈抟替他择了这条贤王之路,三枚枣子害的赵斌文不压当世、武不算第一,更累得赵安处处谨慎,步步为营,以至于父子二人先机尽失,只能是徐徐图之,虽然父子终于也行至今日的局面,但其中辛苦辗转、不甘憾恨,却总要有个归处。

不过这些私账赵斌倒是不急着算,眼前最为要紧的却是那位机关算尽的四太子,而也就在陈抟、鲍方驾云登天之时,另一边的兀术也已颓然跌坐于玉鹰之上。不过这一次兀术却不曾踞于鹰背,而是独坐在玉鹰右翅根处,面朝如镜湖面,那道身影倒是颇为孤绝落寞,映在这位贤王眼中,惹得这位贤王也不由得摇头轻叹。

随即赵斌便侧目看向一边,“酒菜可曾齐备?”

“回贤爷,酒热菜香!”

“便在那鹰背之上,设一小案,美酒成坛,美食成席,去吧!”

一旁的皇城司众人齐声应诺,当即分头行事。有人抬着紫檀桌案稳步登上玉鹰宽背,有人提食盒、奉美酒,穿梭如织。不多时,一席精致酒宴便在鹰背间铺设整齐。众人悄然退至一旁垂手侍立。

但见这位贤王爷双足轻点马镫,身形翩然掠起,随天池畔清风徐来,他衣袂微扬,如一片云影掠过虚空,倏忽间已落在玉鹰左翅之上。但见他与兀术一般盘膝坐下,那件紫貂大氅自翼边垂落,在风中轻荡,宛若垂天之云。

对于赵斌而言,不过图个轻松便宜,毕竟就算催马拉至鹰前,登临之时也少不得提气运功。而眼下这段距离对赵斌来说早已不算什么,这位贤爷的身法境界更非当年初入江湖之时可比,因此赵斌索性便悠然起身,径自凌空而去。

可这在他眼中轻描淡写的一着,落在周遭军士眼里,却大不寻常。方才陈抟、鲍方驾云登天的景象犹在眼前,此刻又见贤王爷御风而起、翩然若仙,霎时间三军低呼、赞叹四起,皆道自家贤爷果真是神仙临世、天尊转生,言语间满是敬畏与自豪。

那边鹰翅上的兀术一看赵斌落在鹰翅之上,听着周围军卒的赞叹,不由得摇头失笑,随即顺手从一旁桌案上拎过一个肘子,想了想将肘子交在右手,左手又提过一坛酒来,随即也不去看赵斌,双目望着天池只顾在那大口吃肉饮酒。

见此一幕赵斌不由得笑道:“哎呦,我还以为四太子你今日胃口会不太好呢,这看上去还不错啊。”

“呵呵,你来的太慢了,老子饿了几天了,偌大的北地都归了你了,吃你两口肉还不行了?”

“行行行,放开吃,这里还有!”

兀术闻言轻哼一声,却也不再去理会赵斌,只自顾自大口吃肉喝酒,不多时一个肘子就被兀术吃完,这位四太子随手将骨头往旁一扔,双手抱起酒坛嘴对嘴长流水,又是一番痛饮方才将酒坛放归一旁。

“赵斌,小儿,今日你虽胜此局,非我谋不如你,实乃天意不助!”

一旁的赵斌却是神色平静,执壶斟酒缓声言道:“佛家有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或许在另一乾坤、另一棋局之中,取胜的正是你四太子。”

兀术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纵声长笑,“若真有那一局,我别无他愿,只求岳鹏举能归于我麾下!若非他岳家军屡阻我路,孤早已饮马临安,何止今日之困!”

“好你个金兀术!秦桧之事,我还道你失了本心,如今看来,你依旧是当年那个敢斩张邦昌的狼主!”

“秦桧?区区小人罢了!若非时势所迫,孤岂屑与此等鼠辈为谋!”

“四太子,成也小人,败也小人。若非有小人在,靖康、黄河、黄天荡或许这些恩怨便早已了结了。”

兀术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摇头长叹,却是意味深长,恐怕除了兀术谁也说不清楚,这位四太子厌了一辈子小人,可是偏偏又几次靠着小人活命,各种因果岂是一言能定,望着天池愣了许久,似是回顾自己这南征一路,兀术方才缓缓端起赵斌所斟的那杯酒,看看平静的酒面,兀术忽然侧目看向赵斌。

“贤王爷,如今孤手中已经没有筹码了,却不知还能不能再提条件了?”

“那八千人?还是”,赵斌说着侧目看向兀术,“还是山下那几十户?”

赵斌这一句话出口,兀术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微微一抖,“你怎么知道?”

“呵呵,圣山脚下,你会安心让徒单等部的人驻扎繁衍?你们女真渔猎而生,别的部族要是分上千百户过来,日久天长了你们完颜部朝拜圣山岂不是还要交过路费?”

“这么明显?”

“就这么明显,而且你一人领三千马队来此,为的就是引我上山,怎么偏偏没惊动那个小镇啊?兀术,关心则乱啊,还是太在意了,不是吗?”

听着赵斌这话,兀术看着面前这杯酒,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的万般谋算好似玩笑一般,此时的兀术在酒杯里好像都看到了自己的苦笑,最后只能是目含悲色的看向赵斌。

赵斌看着眼前这位四太子,沉吟许久后方才缓缓道:“那八千人,没沾过我大宋子民鲜血之人,可以留下一条血脉,仍以完颜为姓,为我大宋完颜氏一脉,我会另寻一地安置,至于说山下那几十户,不出长白可活!”

兀术闻言一愣,“一存姓,一存文?你,你好像很忌惮我们女真?难不成你还真想要谋一个万代的江山?”

“哎,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除非大改天下政局,不然哪有什么万代江山,这天下赵氏坐的,李氏坐的,可唯独你们女真做不得!”

“何解?”

“防汉慎与防外,此策害我黎民百年,尔族掌权,我心不安啊!”

兀术一听赵斌这话,想想这位贤爷之前那阙词,最后只能是幽幽一叹,“罢了,能有血脉就好,世人能知我大金就好啊。”

“放心,我让史官单写一篇兀术本纪如何?”

“哈哈,那某就此谢过贤王爷了!”

言罢,兀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酒杯缓缓放回桌案之上,双手居膝,双目望向长白山一十六峰,望向那天池湖水,久久无言,胸膛的起伏也渐渐缓了。

渐渐的那双惯看烽火的虎目慢慢失了焦,恍惚间,长白山的雪影与朱仙镇的黄尘叠在了一处。

那天池如一块巨大的玄冰,映着天上的红日,那松涛由远及近传入兀术耳中,仿佛百万兵甲缓缓而行。

而就在这时,池畔众军纷纷惊呼出声,却原来不知何时,周围山坡之上,雪原之中竟然显出百兽身影来。

那老狼王最先现的身,悄无声息地立在大军十丈外的雪坡上,碧荧荧的眼望着。接着是熊瞎子,人立着,厚掌垂在胸前。山狸子、野猪、鹿群...密密匝匝地围拢来,却都在大军身后停了步,随即竟然缓缓列阵而成。

众军士见此急忙就欲抽刀防备,可忽听自家贤爷出言,“众军闪开道路,放众兽上前!”

兀术闻言面带微笑,双眼掠过缓缓分开的北伐军,望向缓步上前的兽群,脑海之中思绪万千。

那年在黄龙府英姿勃发,千斤铁龙在他手中横飞苍穹,是何等气吞万里;开封城外,他坐看二帝衔璧,宋室蒙尘,曾以为这便是囊括四海之功;牛头山下,君臣在他手下困如笼鸟,几欲尽收江南烟雨……黄天荡的炮火、平定军的厮杀、朱仙镇的鏖战,一场场,一幕幕,如云烟过眼,此刻品来,那攻城略地的快意,竟与功败垂成的怅然交织一处,再也分不分明。

一时间兀术也有些疑惑,自己争了一辈子,算了一辈子,踏碎山河,搅动风云,可到头来,龙庭上的宝座不曾坐过一日,身后的功过却靠宿敌评说,似乎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镜花水月,空劳神思。

一股深沉的疲惫与虚无感攫住了他,仿佛毕生心力都是一场玩笑。然而,就在这灵明将散未散之际,一声虎啸入耳,如闪电划破迷雾。

原本暮色颓然的兀术,眼中忽然绽出精光,一瞬间兀术忽然明白了,他兀术生来就是为了征伐!

就像这长白山的猛虎,天生便要啸傲山林,渴饮鲜血,饿食生肉,这是刻在骨血里的本能,是他完颜兀术的本来面目。若让他弃了那开山劈海的大斧,舍了那如臂使指的万千兵马,纵然能在这圣山之上,被尊为一人之下的大祭司,受尽部民香火,那又如何?那还是他完颜宗弼吗?那被圈养起来的神只,与那被拔去爪牙、囚于笼中的困兽有何分别?

此念一生,如同黑暗中燃起明灯,照彻肺腑,明了本心。他这一生,非为虚名,非为帝位,甚至不全是为了大金国祚,他存在的意义,便在于沙场上的金戈铁马,在于智谋的纵横捭阖,在于那征服与被征服之间迸发的生命烈烈!胜,则席卷天下;败,亦当慷慨昂首!

想明白了这一点,今日谋败的阴霾尽扫,随即便见兀术从腰间取出一枚虎头鎏金符,轻轻放在身侧的桌案之上,继而轻声言道:“谢了!”

言罢,四太子目视兽群,群兽也随即哀嚎出声,一时间狼嗥熊吼鹿呦交织成古老的送葬曲,比任何梵唱都苍凉。原本归于平静的天池竟然又喧闹起来,只是与刚才的激沸不同,这次池水盘绕生漩,一道白气冲霄而起,在暮色中化作龙形,盘旋三匝方散。

“好...好...” 兀术喃喃着,目光望向一旁,“岳鹏举,你我来世再战!”

只是这句话已然轻不可闻,那边岳飞更是只见兀术嘴唇微动,随即就见兀术头颅低垂,双目微阖。那庞大的身躯却依然端坐,风啸兽吼之间,似乎这位都帅还在发号军令。

一时间,四周军士也都面露悲戚。纵然两国交战、各为其主,但仅以习武从军而论,在场众人谁不暗自钦佩他完颜兀术?只见众将锵然抽剑,三军肃立,依古礼以刀叩盾,凡九响。每一声铿锵皆震落松枝积雪,簌簌飞白如天地缟素,权作对这位老帅最后的送行。

直到很多年后,这大金圣山周围的猎人们还说在风雪夜能听见金戈铁马声,说他那是完颜宗弼在操练兵马,在静待与岳鹏举再会猎于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