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远将两人的婚期定在了这周周末。
婚礼那天。
也恰巧是谢时微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
这让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思绪紊乱,又一次彻夜难眠。
而没有察觉出爱人丝毫异样的薛远,同样也一夜未睡。
因为他完全被青年答应提前举办婚礼的喜悦淹没。
凌晨三点还在核对婚礼流程。
第二天清晨。
他便迫不及待地订好了飞往国外的机票,准备带青年去荷兰领证。
但是出发前夕,青年却带面着歉意告诉他,他的签证过期了,补办的话肯定来不及了。
“阿远,领证的事,明年再去吧。”
“反正婚礼都准备好了,也不差这一张纸。”
薛远有些遗憾,但却被即将到来的婚礼冲淡。
他低头吻了吻青年的眉心:“好,都听你的。”
他没注意到,怀里的爱人悄悄攥紧了手指,眼底划过一丝愧疚。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
他们试穿了由意大利名师手工缝制的礼服,挑选了镶嵌着稀世红钻的婚戒,确认了宾客名单上每一个熟悉的名字。
转眼间,就到了婚礼当天。
京市最奢华的酒店被玫瑰花海淹没。
化妆间里,谢时微端坐在落地镜前,任由化妆师的刷子轻轻扫过他的脸颊。
“谢先生皮肤真好。”
化妆师忍不住赞叹,“都不用怎么修饰,跟清水出芙蓉似的。”
镜中的青年,一袭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衬得他肤白如玉,身形修长,唇上一点淡红,漂亮得不像真人。
领口别着一枚价值不菲的红色玫瑰胸针,这是薛远上个星期特意从拍卖会拍来的珠宝,说是他结婚当日戴着肯定相配。
谢时微摸着这枚精致小巧的胸针,脸上浮现一抹淡笑。
他一笑。
仿若晓春之花,满室潋滟生光。
直接把推门而入的伴郎团阮清他们看呆了。
“天呐,我家时微这小脸这大长腿这小腰,啧啧……”
阮清一脸惊艳围着谢时微打转,声音带着促狭:“待会薛远见了,估计连路都走不动了。”
“别提新郎官了,我现在就走不动道。”
宋瑜凑到谢时微身前,眼睛亮晶晶:“我都想和薛远抢婚了!时微哥,你说我现在带你私奔还来得及吗?”
程嘉树眼中同样闪过惊艳,他抱着捧花站在一旁,半晌才憋出一句:“薛远那混蛋……何德何能……真是便宜他了!”
虽然口中说着嫌弃话,程嘉树却还是郑重地将手中的捧花递过去:“时微哥,你一定要幸福!”
说完,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要是他欺负你,你告诉我,到时候我帮你揍他!”
他用力地挥了挥拳头,又小声嘟嚷了一句,“虽然可能打不过……”
阮清,宋瑜也笑着附和。
“时微,结婚后你也一定要开开心心的,要是薛远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们撑场子,我们就是你坚不可摧的娘家人,最坚强的后盾。”
“虽然我们打架不太行,但是拿针扎人可准可疼了!”
阮清笑嘻嘻补充了一句,“我们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结婚又不是打打杀杀。”谢时微失笑出声,眼底却泛起了感动,“阿清,小鱼儿,嘉树,谢谢你们……”
话没说完,门外突然爆发出一阵哄闹声。
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由远及近。
“肯定是薛远来了!”
“快快快,堵住门!”
“没过我们这关,他休想把人带走!”
程嘉树一个箭步冲到门前,和阮清、宋瑜组成人墙死死抵住门板。
门外,薛远一身黑色礼服,肩宽腿长,胸口别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衬地整个人容光焕发,俊美异常。
他身后同样跟着一众身高挺拔,容貌出色的伴郎。
分别是赵磊,钟鑫鑫,程言,季少泽等人。
见门锁着,薛远挑眉,从门缝塞进一个厚厚的大红包,声音低沉带笑:
“老婆大人,我可以进来了吗?”
他话刚落,赵磊钟鑫鑫等人瞬间大笑起哄:“嫂子!快开门!我哥带着兄弟们来接你来了!”
“想得美!”
程嘉树捏着红包的厚度,尤不满意,故意刁难喊着,“薛远,我们的大美人就值一个红包?”
薛远低笑,又塞进来十个:“现在够了吗?”
十个鼓鼓囊囊的红包接连塞进来,烫金喜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程嘉树两只手都抓不过来,把红包分给一旁的阮清宋瑜后,他大声喊了一句:“薛远,红包够了,但是还不够有诚意!”
薛远在门外蹙眉急问:“怎么才算有诚意?”
阮清插嘴,突然坏笑提议:“薛远,你给我们唱首情歌,要打动咱们新娘子的那种!不然不准进门!”
“唱情歌好啊!我赞成!”
宋瑜也在一旁激动拍掌同意:“给你三分钟时间,时微可在里面听着呢,新郎官唱的要是没让新娘子满意,我们就不开门!”
谢时微见门口闹得不停,起身走近道:“你们别太为难他了,他哪会唱歌?”
阮清把人按住,揶揄眨眼:“时微,你别急嘛,这多有意思呀,难道你不想听他唱歌,还是情歌诶?”
谢时微思索后,迟疑道:“……想听。”
现在不听,以后就没机会听了。
算了,好不容易结婚一次,闹就闹吧。
“这就对嘛,你站在这里,好好听听他怎么唱的,我要拿手机录下来,要是薛远唱歌跑调,我可要笑话他一辈子!”
阮清笑嘻嘻让出门口最佳的位置。
透过猫眼,谢时微能看到薛远怔住的表情。
他身后的伴郎团也开始起哄,“薛哥,唱一个,秀翻他们!”
季少泽见薛远表情为难,拍着他肩膀低笑:“没想到薛总也有词穷的时候哈哈。”
薛远闻言,沉默了几秒。
唱情歌?
他知道的情歌本就屈指可数,加上还要打动他家宝贝,这难度堪比海底捞针。
忽然,薛远脑海闪过一首听过很多次的英文曲子,潜意识他觉得他家宝贝会喜欢。
薛远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透过门板,他仿佛看到了门后等待他的爱人,他紧张地清了清嗓子。
“Everywhere we go, we're looking for the sun……”
薛远低沉磁性,却饱含着无数情感爱意的嗓音缓缓众人耳边响起。
“Nowhere to grow old. we're always on the run……”
竟然是那首——《outlaws of love》。
谢时微听见熟悉的旋律,神色一愣。
谢时微眼前瞬间浮现出那个夏日的午后。
高中结束后的那个暑假。
他们相对坐在街角奶茶店的卡座里,他怀着试探薛远‘同性恋爱’的想法,给薛远讲述了店内正在播放的这首歌背后隐藏的爱情故事。
一对同性恋人由于得不到世俗认可而为爱逃亡的故事。
谢时微尤记得那天夏日的斑驳光影中,薛远认真思考问题时,眉眼骤然融化,浮现出的俊美又温柔的神色。
还有对方那句‘无论男女,中意便可’的回答。
“Far, we could go so far……”
薛远的歌声还在继续,甚至有些发颤,黑色礼服衬得他眉眼深邃,也更加成熟温柔。
谢时微的眼眶不由有些发热。
众人听着这首略带悲伤的曲子,则陷入沉思,不可否认,薛远唱的很好听。
但是他们却疑惑薛远为什么会选择这首不太“喜庆”的歌在婚礼这天唱,生怕薛远唱的歌得不到门内谢时微满意的点头。
结果,薛远还没唱完。
在程嘉树阮清“哎等等”的傻眼惊呼中,谢时微一把拉开了隔阂两人的房门。
阳光倾泻而入。
落在一身白色西装的谢时微身上,好似给他五官轮廓镀了一层金边,美得惊心动魄。
薛远举着捧花愣在原地。
他喉结滚动,声音发哑:“宝宝……”
谢时微唇角扬起,伸手接过他手中那束沾着晨露的白玫瑰。
他轻声说,“走吧,我的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