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霄听陆机如此之说,浓眉一拧,即刻大声喊道:
“既然才是星阵雏形,那还不赶紧接着演练!”
“再说,我老燕这破星七斩还不知在这阵中如何使用!”
华曦子一见,赶紧劝慰:
“北霄兄长,此阵非一日之功。需得将每个阵位所长发挥到极致,方为上策。”
陆机微微点头,玄冰般的目光扫过众人,算是认同。
众人重回阵枢密室,又是一番对星阵布局的详细推演。
忽见陆不岳面沉如水,眼中带着几分惭色。
他行至华曦子与陆机面前,声音低沉道:
“诸位,有一事务必告知。”
“不岳无能,那霄九公狡诈异常,在翼天殿,竟许诺用巨额灵石买通看守翼天武者,逃了……”
“本道循其气息追踪,最后所指,竟是摩天道院方向。”
言毕,他拳头紧握,骨节发白,显是对此结果极不甘心。
众人闻听,皆显神色平静。
霄九公,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而已。
以至于玄智道者与羽际真人都不知此人是谁。
华曦子不经意连连摆手道:
“不岳兄长不必过于自责。”
“霄九公经此一败,道心已破,修为十不存五,不足为患。”
“他逃回摩天道院,无非是寻求徒云锡乃至金面的庇护,或想借魔功邪法恢复元气。”
他略一停顿,眸光转深。
“只是…需防他怀恨在心,鼓动摩天道院行报复翼天殿。”
陆不岳冷哼一声:
“谅此孽障也不敢,否则本道直接替师兄清理门户!”
华曦子看重的并不是霄九公本人,而是这条败犬可能咬开的裂缝,以及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
摩天道院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任何一丝裂隙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燕北霄哈哈一笑道:
“我当什么大事,那个霄九公本来就是我三人送你的人情。”
“逃回去更好!正好给了我们进攻的理由!”
“攻击那摩天道院,连同那徒云锡一并收拾了!”
“省得他们总缩在乌龟壳里,尽弄些见不得人的阴损阵法!”
普凡沉吟道:“霄九公如此败逃而归,以徒云锡那狭隘多疑的心性,未必会重视他,反而可能遭到怀疑。”
“或许…这反倒能成为摩天道院内部的一个裂痕契机。”
普凡善于洞察人心,往往能见微知着。
术祖道人点头,适时开口,枯瘦手指点向星辰阵盘:
“幻海剑神所言不差。“
“阵盘显示,摩天道院近日魔气波动确有一丝异常紊乱,非是大规模备战的凝练之象,倒更似…内部有所争执,气息驳杂不纯。”
这时,旁边一直摆弄着他那青蕴玉鼎的炎贤忽然抬起头,小眼睛里闪着疑惑的光,插话道:
“华大掌门,有点奇怪……我鼎里那只噬耀母蛊,好像一直对着那座星源道台的方向嘶鸣不安,那状态…与当初它感应到天龙柱石深处的魔核时,几乎一模一样!”
“天龙柱石?”
华曦子眉头骤然紧皱,炎贤的话触动了他最敏锐的神经。
旁边陆不岳面色凝重,沉声补充道:
“曦子,不可不防。”
“类似天龙柱石那般,以宏大表象掩盖核心阴噬之力的布局,正是摩天宫一脉相承的惯用手法。”
“金面手段,只会比银面更诡谲、更隐晦。”
他久在翼天殿,与摩天宫打交道最多,太深知帝尊昆天之手段。
华曦子重重点头,陷入思索。
……
摩天道院,演法堂内。
霄九公狼狈不堪地跪伏伏在地上,周身气息萎靡混乱,道袍破损,污秽不堪。
他脸上混杂着极度的恐惧,正向高踞骨座之上的徒云锡,以及一旁的申公涯,声泪俱下地哭诉着自己九死一生经历。
“殿下,那华曦子嚣张跋扈,根本未将殿下您放在眼里啊,说要将殿下……”
“说什么?”
“说……要将殿下碎尸万段!”
霄九公在极力渲染,力求为自己找到开脱的机会。
徒云锡依旧在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枚蚀骨金令,眼神扫过霄九公,充满了厌弃:
“废物!”
“不仅任务没完成,连自身修为都保不住,落得这般田地,还有脸回来见本殿下?”
“我摩天道院,何时成了收纳败犬的窝棚?”
徒云锡声音冰冷,没有丝毫为属下出头的意思,反而觉得霄九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权威的一种玷污和挑战。
不过,他并未立刻下令处决,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麾下盛羽武者:
“拖下去,关入黑水禁闭室,严加看管!待本殿下腾出手来,再行发落!”
那黑水禁闭室乃是以魔元污秽之水浸染的囚牢,能缓慢蚀人修为,痛苦非常。
霄九公闻言,面如死灰,还想挣扎求饶,却被两名面无表情的武者粗暴架起,拖离了大殿。
待哀嚎声远去,阴影中的申公涯才缓缓踱出,声音阴冷道:
“云锡殿下息怒。”
“霄九公此獠虽已半废,但其对翼天殿、对银河道院、尤其是对那华曦子的怨恨,却是实打实的,炽烈如火,正是上好的材料……”
他刻意停顿,观察着徒云锡的反应。
“哦?”
“申公院长有话直说!”
徒云锡斜眼看他,露出些许兴趣。
申公涯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前日本道偶得一篇上古魔剑祭炼残卷,其中记载一法,需寻一怨毒深重、且本身精通剑术之人为引,以其魂魄血肉饲剑,炼制成‘剑奴’,或可培育出一柄凶戾无匹的绝世魔剑,专克正道剑修之浩然剑心。”
“我看…这修为大损、恨意冲天的霄九公,岂不是天赐的合适胚子?”
“此剑,本道可为殿下尽心炼制!”
申公涯一脸谄媚。
徒云锡眼睛骤然一亮,抚掌笑道:
“妙!妙啊!公涯院长此计甚妙!既能废物利用,又能得一对付银河道院那群剑修的利器!”
“此事便交由你去办,需何等资材,直接支取!务必尽快成剑!”
“谨遵殿下谕令。”
申公涯躬身,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阴冷潮湿的黑水禁闭室内。
霄九公蜷缩在角落,周身被污秽魔气侵蚀,道基如同被万蚁啃噬,痛苦与恐惧几乎将他吞噬。
他从未想过,自己对徒云锡忠心耿耿,换来的竟是这般下场。
忽然,眼前阴影微动,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牢笼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