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挖掘工作没什么可教的,注冷、等待、轻敲、撬取,一件神骸就可以到手了,但如果这么简单就教会这五个傻子,尼克岂不是很快便会被其他人取代?于是他故意将每个步骤都弄得极其复杂。但由于智商有限,学识有限,所以他编造出来的步骤又不太合理,于是一个叫萨拉丁的人就开始质疑起来了。
“冷凝剂为啥要摆放整齐?为啥不直接插进去?这不是在做无用功吗?”
“寒颤夫人为啥要先开动,这不是在浪费电吗?”
“去壳的时候为啥要清扫碎屑?东西都快拿出来了,还有这个必要吗?”
这个傻子貌似有点脑子,不像其他人一样只会顺从听命。几个问题过后,尼克便被问烦了,他丢下撬棍,摆出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瞪了过去,“是我教还是你教啊?要不你来?”
萨拉丁被他怼得不敢说话了,半晌才喃喃一句,“我就是提个建议嘛。”
“这玩意是有毒的!”尼克夸张地说,“一个不小心,就是会死人的!老子是在救你们的命!如果不按照我的方法来,是想找死吗?要学,就给我好好学,要不就滚回后院去!他妈的老子最烦逼叨叨个没完的人,咋的,你想当谁的妈啊?”他拿出‘老师’的威严,命令道,“把刚才我教你们的步骤再重复三遍!直到做到一步不差为止!”
可他教的步骤连他自己都记不住,所以这五个傻子虽然干了,但每个人做的都不一样。尼克假装做起‘巡视’的工作,他背着手,在几人身后来回游走,还不时做出一些评价,又不时回头偷偷望一眼,真正的‘看守’是否注意到了自己,是多么的‘认真负责’。可惜那几个流氓压根没注意到他,他们正忙着牌桌上的‘大事’呢。不过无所谓了,因为他已经体会到践踏别人尊严的爽感。
就这样,十二点之前,他教会了这五个笨蛋如何淘金。皮尔斯的金子也提炼成功了,但只有几克的样子,就像个小石子,黯淡的光泽根本体现不出黄金的璀璨。尖叫鸡十分不满意,为此,他赏了皮尔斯一个大嘴巴。
“这他妈是金子?这他妈是从你裤裆里掏出来的屎吧?”
皮尔斯一边捂着脸,一边陪笑道,“鸡哥,这真是金子。我要是能拉出金子来,呵呵,我也不至于混成这副鬼样子啊……鸡哥,你找人检测一下就能知道了……它真是金子……”
“一块神骸只能提炼出这么一点?”
“真淘金也差不多……而且比这还费劲呢。鸡哥,有个电影讲的就是淘金的事,您回去可以看看……”
“妈个逼的,就这么一点,塞牙缝都不够的。”尖叫鸡看看满地的已经被处理好的神骸,又问,“这些,你几天能干完?别他妈给我说三天只能出这么一小块,老子等不起,老板也等不起!”
“反应釜再大一点,这些就能一锅炖了。”
“需要多大的?”
皮尔斯想了想,“最起码三米高吧,还得有配套的排风系统……”
“又他妈得花钱呗?”
“可是,鸡哥,没这些东西,确实炼不出来金子。”
尖叫鸡掂了掂那块小得可怜的金子,“行,我去跟老板汇报。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谢谢鸡哥。”
皮尔斯千恩万谢了一阵儿,随后离开。
尖叫鸡过来找尼克。
“都学会了吗?”
“都学会了。”
“不会出意外吧?”
尼克信誓旦旦地说,“不会。要是出了意外,您怎么处置我都行。”
尖叫鸡笑了,“这可是你说的。明天,一人要是挖不出来十块,老子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十块?
尼克不禁愣住。前天,他从早上七点挖到下午六点,才挖了六块!一人十块,岂不会要了他的的命?
先前的爽感还没停留多久,就直接被钻入屋中的冷风吹散了。
“不是,鸡哥,一人多少?”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人十块。咋的,你他妈聋了?连这都没听清?”
其他人也愣住,纷纷看了过来。新人们还不知一天十块意味着什么,他们面面相觑起来。
“鸡哥……那得干到后半夜去,才能挖出十块啊……”
“那是因为你们手生,那是因为你们手慢。”尖叫鸡毫不在意地说,“这不就像在工厂里干活一样么,你要是熟练了,一天十块还是个问题吗?”
这不扯淡么吗?那天中午我只休息了不到十分钟……满打满算整整十一个小时才弄下来六块……如果是十块,我还睡不睡觉了?
“鸡哥,十块真不行……根本干不完啊,这些人还是新手……鸡哥,八块行不?八块,我们加紧一点,还真有可能……”
尖叫鸡冷笑道,“尼克,我发现你这个人呢,话是真多。又想和我谈条件了是吗?”他再一次盯向尼克的腰间,“想谈条件也行,一天八块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呢,嘿嘿,你得先把之前的账还了才行。”
这是要割他腰子的意思。
尼克马上说,“一天十块,我努力。”
尖叫鸡满意地笑笑,“这才对嘛,”他拍拍他的肩膀,“老板是个很大气的人,帮过他的人呢,他这辈子都不会忘的。好好干,尼克,我和老板,绝不会亏待你的。”
……
深夜,他窝在被窝里根本睡不着了。反应釜的指示灯已经变成静止的红色,好似个长条状的幽魂,飘在半空。他在努力构想如何做到一天十块的方法,但思来想去,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心中苦闷不已。
而偏偏这时候呢,藤田信二那个货还他妈突然哭了起来。呜呜呜的,就像个娘们。
尼克忍不住,开口骂起了他,“你他妈有病是吗?不睡觉扯你妈犊子?要哭去外面哭,你不睡,老子还要睡呢!”
“一天十块……”藤田信二抽噎着说,“根本干不完……你就不应该答应他……你就应该坚持一天八块……这下好了,大伙都被你拖累死了……你这个组长,就是这么当的……”
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尼克掀开被子,瞪向根本不看清方向的黑夜,“你以为老子乐意是吗?那孙子要割老子的肾!一天十块,我他妈怎么给他?我把我自己卖了也挖不出来这么多!你他妈以为老子乐意?”
藤田信二哭得更加厉害,周围响起一片叹息之声。原来屋子里的五个人,都没入睡。夜静得可怕。外面的风声与藤田信二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又在屋子里来回穿梭游荡,形成了一张无形织网,将屋内的空气都染上了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要不,逃吧……”突然有人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