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冷冷地说道:“老周,你少废话,洪舵主有令,今明天所有出港的船都得查,少一个都不行。”
“我给你行了方便,洪舵主那边谁给我行方便?”
我们几个挤在底舱冷藏柜的后面,直发抖,不光是因为紧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里实在太冷。
冷藏的地方,能暖和得了吗?
李根直搓手,哆哆嗦嗦的说道:“妈的,太冷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走别的路。”
他旁边就是苏佳龙。
苏佳龙一听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敢抱怨,恨不得又要给他两脚:“你最好别多嘴,不然我们就把你交出去。”
借着底舱微弱的灯光,看到李根的脸色变了变,立刻换了一副谄媚的令人恶心的笑脸:“大哥,我没别的意思……”
话还没有说完,苏佳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低声斥责:“让你别多嘴,你没听见吗?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到海里喂鱼!”
李根赶紧闭上嘴,不敢再说了。
我蹲的也有些腿麻了,想活动活动,但怕有什么动静被人察觉,只能强忍着。
苏佳龙的手一直在制服上衣内袋里——那里藏着他的匕首,随时准备拼命。
依依和小郑紧紧的靠在一起,两人的手紧紧的握着。
大壮的拳头攥的紧紧的,一脸刚毅的倾听甲板上的动静。
只听老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张主管,咱们是老朋友了,你也知道我这船上一共就五个船员,都是跟了好几年的老伙计了,哪有外人?”
“你要实在不放心,我把他们几个叫出来,你一个一个的核对。”
不等张浩答应,老周喊了几个船员的名字。
声音在安静的底舱格外响亮。
甲板上又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是刚才被叫到名字的船员。
突然——
甲板上又传来一阵争执,好像有什么人把东西摔在地上。
我们赶紧屏住呼吸,听到老周着急的大喊:“张主管,你这什么意思?这是我要运到珠海的活虾,摔死了我还怎么交货?”
张浩豪横的冷哼了一声:“你怎么交货是你的事,我现在只关心我能不能交差。”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咦”了一声,声音愈发冰冷:“不对,老周,你这么紧张干嘛?该不是心里有鬼吧?”
说完,他音量忽然提高了几分,大声道:“兄弟们,今天不光要查这艘船上的人,也要查货!”
我心说“坏了”,底舱除了冷藏柜,还有几个装海鲜的箱子,箱子很大,正好挡着我们。
要是张浩的人进来,肯定能发现我们。
苏佳龙用坚定的眼神看了看我,低声说道:“飞爷,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他们要是进来,咱们就跟他们拼了。”
大壮赶紧附和:“苏大哥说得对,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
我急忙向他们使了一个眼色,压低了声音说道:“别着急,现在还不到动手的时候,实在躲不过去了再说。”
陈默忽然从冷藏柜的缝隙里钻出来,手里拿着两个被海水浸透了的渔网,对我们说道:“把这个披在身上,装成刚从鱼舱里出来帮忙的。”
苏佳龙一脸为难的看着陈默:“默哥,这底舱就够冷了,你还要我们披着这个湿透了的渔网……”
陈默低声斥责:“来不及废话了,你是觉得冻死好,还是落在洪彪的人手里好?”
苏佳龙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示意他听陈默的安排。
他们人多,要是真打起来,我们这边不占便宜,既然还有办法躲,那只能试试了。
苏佳龙不是不懂这个道理,而是觉得这样实在太窝囊。
自从我做了澳门保安司特别事务调查科的科长,这次是我们最窝囊的一次。
别说苏佳龙他们委屈,就连我都觉得有点不划算了。
扳倒林文木有的是其他的办法,但我转念又一想,觉得不对劲,我们到天津来拿那批精密仪器的零件,并不是单纯是为了对付林文木,也是为了查我父亲当年的死因。
为了查清楚这个,吃再多的苦也值得。
苏佳龙刚要把渔网披在身上,忽然听到甲板上有人喊:“张主管,港务局的人来了,说要查我们的搜查令。”
张浩嘟囔了一句:“大爷的,老子正忙着呢,查个毛啊查。”
接着,又提高了音量喊道:“是洪舵主让我们来的。”
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我们是港务局安全科的,没有正规的搜查令,任何人不能私自登船检查,你们立刻下船。”
我们不知道港务局的人为什么忽然到了这里,苏佳龙、大壮、小郑都把目光投向了我,那意思是问是不是我终于联系了这边的兄弟单位。
我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是我,在没有到最后关头,我是不会联系这边的兄弟单位的,除非我们真的被他们抓了。”
“我能保证我们的安全,但拿到的零件恐怕就保不住了,倒不是说兄弟单位会拿走我零件,而是洪彪的人肯定会扣下。”
“那时候,他随便找个理由,说是弄丢了,咱们这次就算是白来了。”
苏佳龙有些不解的说:“飞爷,我实在不明白,就算你担心这边的兄弟单位穿插着洪彪的人,对我们的行动有影响,可是肯定我们不会这么麻烦。”
“洪彪就是再有办法,表面上也得给官家面子。”
我不想讨论这类问题,淡淡地说道:“我为什么这么安排,以后你就明白了。”
大壮忽然说道:“飞爷,既然不是你联系的这边的兄弟单位帮我们解围,港务局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