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65: the Strong bond between master and Servant, the confrontation Ushered in a turning point.
见海宝儿款步踏入,萧衍即刻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海宝儿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随即便接过萧衍递上的笔录。他漫不经心地扫视一眼,从中捕捉到一些关键信息——这女刺客名为翠翘,年方十九,是李府长房儿媳顾苎儿的陪嫁丫鬟。
经初步审讯,翠翘供认,她行刺李家家主李玄度,乃因李玄度觊觎亲家于竟陵郡的产业。彼时,亲家深陷官司泥沼,急需钱财疏通解救,李玄度非但未施援手,反倒与谭家狼狈为奸,恶意压价,以远低于市价数倍的金额巧取豪夺,将产业收入囊中。后长房媳妇遭此重创,一病不起。
翠翘自幼与顾苎儿相伴成长,情同手足。眼睁睁看着小姐往昔幸福美满的家庭轰然崩塌,如今又缠绵病榻、形容憔悴,她心中悲愤促使她决定以自己的方式行事。
在李府的这段日子里,翠翘暗中留意,默默搜罗李玄度的种种罪证。可是,她四处奔走求告,却无人愿意主持公道。在深深的绝望之中,翠翘下定决心,要为小姐一家讨回公道。
故而昨夜,翠翘瞅准李玄度独自在书房的时机,怀揣利刃,悄然潜入。那一刻,她眼中只有仇恨,一心只想将这个害惨小姐一家的恶人置于死地。但,翠翘到底只是一介柔弱女子,尽管重伤了李玄度,却终究未能达成将其“正法”的目的,最终被李府众人擒获,扭送至官府……
海宝儿洞悉事情的前因后果后,脑海中诸多线索像走马灯一样,迅速闪过。刹那间,他眼眸骤亮,暗自思忖:“这李家长房儿媳妇,莫不是顾思义的小女儿?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念及此处,心中已有成算。他直直逼视着女刺客翠翘的双眼,正色问道:“你当真寻得了李家违法乱纪的确凿罪证?若有,可‘以罪制罪’,从轻处罚。”
这里的“以罪制罪”,实则是海宝儿念及翠翘杀人动机的因素,若其能立功赎罪,自然可酌情量刑,甚至或可免死。
当算个绝处逢生的好机会!
可翠翘却缓缓抬起头,脸上浮起一抹讥讽的冷笑,声音沙哑粗粝:“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们这些为官之人,尽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人!”
幽篁子和萧衍闻言,同时眉头紧蹙,怒意顿生,正欲发作,海宝儿却不慌不忙地抬起手,轻轻一摆,示意二人稍安勿躁。
他神色平静,语气沉稳,继续循循善诱:“你曾是京城官宦人家的丫鬟,如今又随自家小姐陪嫁到竟陵李家。我且再问你,是否受人指使。若有,则主谋获罪,奴婢赎刑。”
翠翘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犹疑,不过转瞬,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再度浮现,好像刚刚的动摇从未出现过。她鼻腔中轻轻一哼,语气带着几分决绝与不屑:“该交代的我都已交代,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谋划、一人实施,与旁人无干!你们也不必费尽心思诓骗我,武朝律法我多少也知晓一二,‘谋杀人,已伤,弃市’,我心里清楚得很。”
这最后短短七个字,将她一心赴死的决心展露无遗,好似在她心中,死亡已是既定结局,再无转圜余地。
海宝儿双眸微微眯起,犹紧盯猎物一般,细细审视着翠翘的神色。他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试图从中捕捉到那稍纵即逝的破绽,找到案件的关键突破口。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不愿多说,我也不再勉强。但我必须郑重提醒你,这样的机会,你此生只有一次。倘若后续调查证实此事与你家小姐有所关联,只怕到时候,你们主仆二人都逃脱不了‘恶逆’的罪名。一旦被定罪,不仅性命不保,还极有可能被枭首示众,沦为警示他人的牺牲品。”海宝儿语调平稳,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个字都如重锤,狠狠地敲在顾苎儿的心间。
翠翘咬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可很快又强硬起来:“哼,多说无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哎……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这翠翘性子刚烈,正面突破已然行不通,必须另辟蹊径。海宝儿沉思片刻,计上心来。
他索性不再去审问翠翘,而是将笔录放在案几上,看向萧衍,一脸惋惜地说道:“我本打算拿着她搜集的罪证,将李玄度绳之以法,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罢了罢了,既然她认定自己必死无疑,那这案子也就这样了结吧。”
翠翘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出声。海宝儿见状,继续添油加醋:“这李家是竟陵郡的门阀世家,也是江南士族的代表之一,想要找到他们的罪证,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这个郡守当的,难呐……”
萧衍同样面露难色,犹豫片刻道:“是啊,少傅大人。李玄度在这城中,表面上是个乐善好施的商贾,常出资修缮庙宇、救济穷人,口碑颇好。伪装的越好,下官越觉得他们可疑,也关注了他很久,只是苦于没有足够的证据。”
说话间,翠翘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都陷入了掌心,显然她的内心正在激烈地挣扎。
海宝儿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于是乘胜追击:“此事不能急于一时。传我命令,将翠翘妥善关押,不得苛待。再派人彻查李玄度的一切过往,务必查个水落石出。”说完,便打算带着幽篁子离开。
可海宝儿还没走到门口,翠翘的眼眶已经泛红,她咬着下唇,终于开口:“等等!”
这一招果然奏效!
海宝儿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装故惊讶的问,“怎么,是否还有其他要求?”
翠翘又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妥协了。“我知道你是海宝儿,雾隐山屯兵案就是你一手操办的。你虽法办了本家老爷和大少爷,但也救了家中其他无辜的人,所以我们并不怪你,也愿意相信你可以锄强扶弱。”
海宝儿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我海宝儿以官职和声誉担保,只要你交出罪证,我定将李玄度的罪行公之于众,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一次,翠翘没有再任何犹豫,坦言相告,“后院桃树下埋着一个油纸包,证据都在里面。”
“既然你已交出罪证,我也会遵守承诺,为你争取从轻发落。”说到这里,海宝儿忽而又想起在谭府书房里,捕捉到的那缕若隐若现的黄郁药香,于是紧盯着翠翘问道。“但我还是要问你,此事当真与你家小姐无关?”
翠翘挺直了腰板,坚定地说:“就是我一人所为,我家小姐对此一无所知。她如今病弱不堪,我怎能让她牵扯进来。我所做的一切,皆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与旁人无干。”
海宝儿看着翠翘决绝的模样,心中暗暗佩服。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他转身对翠翘说:“你放心,我定会妥善处理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我会保证你的安全。”说罢,海宝儿带着萧衍、幽篁子离开了牢房。
步出大牢,日光洒身,海宝儿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件尤为关键的事。他脚步一顿,神色郑重地转向萧衍,言辞清晰且沉稳地说道:“萧大人,将那些手上有刺青标记之人,尽数释放了吧。魇镇局与考题泄露这两桩案子,已然尘埃落定。”
“就这么结案了?”萧衍满脸困惑,神色间尽是不解,拱手作揖后,言辞恳切道:“少傅大人,这些人皆是窃取书苑入泮试题的嫌疑人。就这般轻易将他们放走,是不是太过姑息纵容了?况且,下官已然将此事如实禀报朝廷。如今再做放人之举,恐怕……”
话至此处,萧衍微微顿住,显是在权衡此举可能带来的利弊与后果。
海宝儿轻轻抬手,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笑意,和声道:“萧大人不必忧心。如今我作为原告方,已然决定不予追究。如此一来,萧大人总该没有后顾之忧了吧 ?”
萧衍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当即召来狱卒长,将海宝儿的命令传达下去。
一炷香后,海宝儿和萧衍带着一支精锐人马,气势汹汹地奔赴李府。转瞬便将府邸围得密不透风,飞鸟难渡。
萧衍阔步向前,一马当先,根本未给门卫传报之机。他带着一众衙役,径直冲进府邸。他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口中高声断喝:“官府查案,府中所有人等,即刻原地待命,不得妄动!若有违抗,定不轻饶!”
这霸气的声音,在府邸中轰然炸响,惊得府中众人面面相觑,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