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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武侠修真 > 御兽谱 > 第882章 演武设讼庭 金屋隐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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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2章 演武设讼庭 金屋隐佳人

chapter 882: An Ad-hoc Litigation court, A beauty hidden in the Gilded chamber.

迎宾阁内,檀木屏风将三皇子武承涣的身影剖作零碎剪影。他紧攥茶盏的指节,在凝滞的沉郁中迸出细微脆响。这声响,亦斩断了他心底最后一缕希冀。

时维正午,烈阳穿透雕花窗棂,在屋内织就暖煦光斑,却始终无法驱散他眼底翻涌的阴鸷。

“他不过一介外姓之人!”暴怒倏然迸发,武承涣猛地起身,扬手扫过案几——素笺纷飞如蝶、狼毫坠地有声,青铜笔洗划出冷弧,又在空中翻转成残蝶般的决绝轨迹。

就连他身上黑金丝绣的蟒纹罗袍,也随剧烈动作扭曲变形。砚台轰然坠地的刹那,宿墨泼洒在外番进贡的绒毯上,晕开的污痕,恰似他心底溃烂的疮痍。

华林园内,海宝儿与父皇对弈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反复铺展、描摹,让他再也无法维系平日的平和,喉间溢出的冷笑藏不住半分怨怼:“父皇啊父皇,我乃天潢贵胄,竟不及一介外臣?!”他又一脚踹翻雕花圆凳,朱漆剥落的木屑溅上锦靴,“天家父子的情分,难道还抵不过你们君臣间这一场‘温馨’对弈?!”

残茶顺着倾颓的案几蜿蜒成溪,溪水中,映出他已然扭曲的面容。

旋即,他踉跄跌坐在硬邦邦的地面,掌心所握的螭纹玉佩棱角硌得肌肤生疼,却远不及心口那阵翻涌的钝痛来得刺骨。“父皇……你既不肯信我,便休怪儿臣……”声音骤添哽咽,还裹挟着几分心酸的挣扎,“我绝不愿做一枚任人丢弃的棋子!!”

正此时节,门外忽响起宫女轻细的嗓音,语气恭谨又暗含怯意,“殿下,膳食已然齐备,恭请您用膳。”

“怎如此阴魂不散!”武承涣赤红的双目骤然迸发出灼人的怒火,对着门外厉声咆哮:“退下!本殿已言明无需,即刻滚开!”

可门外的身影就像木雕,纹丝未动。这副模样,彻底点燃了他胸中积压的怒火。武承涣大步流星冲至门前,牙关紧咬,字句间淬着凶狠:“卑贱婢子,且看本殿今日……”

殿门轰然洞开的刹那,武承涣眼底混沌骤然散尽,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清明,他喉结滚动,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隐……隐君?怎会是你?”

他下意识扣住对方手腕,将人拽入殿内,反手便闩紧门闩,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在刻意规避周遭密布的眼线。

丁隐君踏入狼藉的内室,绣着缠枝莲纹的宫装下摆轻拂过泼墨的绒毯,对翻倒的案几与碎裂的茶盏视若无睹。她将描金食盒轻搁在歪斜的檀木桌上,压着嗓音道:“禁军已封九门,你与诸位皇子皆与外界断了音信。若非如此,我何需冒这般风险,乔装宫女入宫?”

武承涣大步跨至她身前,玄色蟒纹衣袍带起一阵风,震得墙角倾倒的笔洗又滚出半圈。他手掌扣住对方小臂,目光如炬般将她上下扫过,喉间溢出压抑的焦灼:“宫墙之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你当真未曾受伤?”

丁隐君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臂,腕间暗藏机关的银镯轻响。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绢花,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相衣门秘术,即便门内师兄弟也未必能识破。”指尖拂过腰间藏着毒针的香囊,语气带着几分笃定,“放心,这九重宫阙的铜墙铁壁,困得住旁人,困不住我。”

武承涣松开手,喉结剧烈滚动,目光扫过满地狼藉,自嘲地笑了笑:“瞧我这副狼狈模样。”他弯腰捡起半卷素笺,墨迹未干的字迹在残片中显现,“父皇将我们三兄弟安置在此,名为保护,实则软禁。如今这里怕是连只苍蝇都难进出,你今日冒险前来,绝非只为送膳吧?”

丁隐君指尖划过食盒暗格,机关轻响间,一卷薄如蝉翼的绢帛悄然现身:“番商已在鸿胪寺集结,李氏族人亦顺利入城,太子已命元善将禁军演武场改为临时讼庭。”她展开绢帛,宣纸上朱砂标记的红点格外刺目,“更要紧的是,绣衣直指似已查到李家家主李玄度的踪迹——三日前,他暗中潜入京城,有人在城东醉仙居,见他与你的浓眉谋士密会。”

武承涣瞳孔骤然收缩,腰间青玉带扣撞在桌角,发出一声脆响。“那浓眉谋士?这个时候他捣什么乱!”他五指猛然攥紧丁隐君的手腕,“定是被人收买了!李玄度一旦现身,我们蛰伏半年的谋划便会毁于一旦,绝不能让他活着!况且父皇深居华林园,他们根本无机可乘……”

丁隐君任由他攥着,指尖却灵巧地从广袖中抽出一枚铜哨。哨身刻着相衣门特有的玄鸟图腾,缠着暗紫色丝线,透着几分精致。“地道挖掘尚需三日。”她压低声音,将铜哨塞进他掌心,冰凉的金属混着指尖的温度,“三日后子时三刻,西角楼会升起三盏孔明灯。我会安排城外暗桩与死士接应,只要你能及时赶到……”

武承涣眉头紧锁:“三日不算久,可我怕李氏族人等不到那时,便会被遣返。”

丁隐君却不甚在意:“放心,庭审之时,自有人为你助力。”

话音未落,远处忽传急促脚步声。丁隐君脸色骤变,反手将铜哨塞进武承涣掌心:“有人来了!记住,子时……”话未说完,门外传来宫人高声通传:“太子殿下驾到——”

武承涣猛地将丁隐君推入屏风后的暗室,抓起案上茶盏狠狠摔碎。鎏金门环撞在门框上发出巨响,太子武承煜身着蟒袍踏入殿内,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三弟这是在演练‘破釜沉舟’的兵法?”

武承涣抹去嘴角残茶,微微躬身,藏在袖中的铜哨硌得掌心生疼:“皇兄见笑了,不过是摔些物件解闷。”抬头时,恰好撞见太子腰间晃动的螭纹玉佩——竟与自己手中那枚是一对。

武承煜收敛了调侃的兴致,眼底玩味褪去:“奉父皇口谕,特来请三位皇弟同往演武场,观竟陵李氏状告太子少傅一案。”

武承涣悬着的心骤然落地,指尖却仍紧攥着袖中铜哨。他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戒备,语气带着刻意的慵懒:“皇兄美意,臣弟心领。只是今日旧疾复发,实在难以成行。”抬手虚掩唇角,声线添了几分虚弱,“况且,这种闹剧有何可看?不过是些腌臜事罢了。”

武承煜踱步上前,拾起半截狼毫:“三弟这病,来得倒是蹊跷。”尾音拖得绵长,“父皇特意叮嘱,今日这场‘戏’,缺了任何一位成年皇子,都不算圆满。”

武承涣喉结微动,强压下心头惊惶,扶着桌案站直:“既如此,容臣弟换身衣裳。”

待他自内室转出时,已换了一袭月白常服,衣袂间残留着龙涎香的余韵。

武承煜倚着雕花立柱,目光扫过他泛着薄汗的鬓角:“看来三弟这‘旧疾’,来得蹊跷,去得也神速。”似笑非笑地抚过袖间暗纹,忽然凑近压低声音,“若执意推拒,我倒要疑心,房中是否藏着比父皇口谕更要紧的‘春色’?”

京城东南角,禁军演武场尘沙未歇。三丈高墙围起的瓮城之内,临时搭建的朱漆高台上,五兵尚书元善抚着玉带銙正襟危坐,身旁御史中丞郑世愔执笏板半阖双目,眉间凝着霜雪般的肃杀。廷尉寺卿鲍允信反复摩挲青铜獬豸印信,五公主武承零则斜倚金丝蟠龙椅,茜色裙裾垂落阶前。

嘿,他倒是会说, 不就是“金屋藏娇”嘛!

高台两侧,六部九卿的朝服如织锦铺展,绣着云雁、獬豸的补子在阳光下缤纷多彩。场中数百丁氏族人素衣如雪,齐刷刷伏于夯土之上,唯有高举的万民折在风中微颤,素绢上密密麻麻的朱红指印,宛如凝固的血泪,将这场讼事的肃杀渲染得愈发浓烈。

演武场高墙之外,闻讯而来的百姓如潮汇聚。禁军玄甲阵横亘其间,长戈如林、旌旗蔽日,将汹涌人潮隔绝在数百步外。人群层层叠叠延绵数里,粗布麻衣与皂色甲胄对峙,私语声裹挟着不安的躁动。

纵使瞧不见场内光景、听不清只言片语,上千人仍固执地守在烈日之下,目光灼灼地凝望着紧闭的辕门,似要将厚重木门灼出窟窿,窥破这桩牵动朝野的惊天讼事。

忽闻远处传来悠长通传:“太子殿下驾到——”声浪炸开,演武场内顿时哗然。

众人齐刷刷起身,数百道目光齐聚辕门,禁军迅速列成雁行阵恭迎。

远处銮铃响动,武承零猛地转身,金步摇晃得眼前一片虚影。看清来者是太子仪仗,她慌忙整了整歪斜的发冠,强撑着坐回蟠龙椅,可攥着御令的手指仍不受控地发抖,心底将海宝儿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海宝儿这个混账!”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让本公主孤身犯险应付李氏这群刺头,自己倒躲得无影无踪。”

若海宝儿在开审前未能现身,不仅朝堂颜面尽失,她苦心周旋的布局,也将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