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月光被乌云吞没的瞬间,三路人马如同离弦之箭窜出院子。马玉林的草鞋踏在冻土上发出 “咯吱” 声,他每走几步就蹲下身,马灯的光圈像捕猎的巨蟒,贪婪地吞噬着地面上的蛛丝马迹。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右腿的旧伤在寒风中隐隐作痛,却丝毫没有减慢脚步。在他眼里,那些深浅不一的脚印,是歹徒遗落的罪证,更是指引他走向真相的路标。
“嗖、嗖”,马玉林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他时而贴着地面辨认足迹,时而抬头观察四周,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每一次停顿,都像是在和歹徒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每一次迈步,都带着对正义的执着追求。后面的人被他远远甩开,只能看见那盏马灯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像一颗倔强的星星。
当山梁的轮廓在夜色中浮现,马玉林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的小腿肌肉紧绷如弓弦,每一步都像是在攀登陡峭的悬崖。
华副局长望着那个在月光下晃动的身影,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扯着嗓子喊道:“快跟上!别让老马出事儿!” 声音里满是焦急和担忧。
傅金才和赵凤臣咬着牙拼命追赶,寒风灌进喉咙,像吞下无数冰碴。他们登上山梁时,马玉林已经站在最高处,马灯的光刺破黑暗,照亮了他脸上的汗水和坚定的神情。
“马老师,注意呀!” 两人气喘吁吁地喊道。
马玉林没有回应,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他的大脑飞速运转,那些脚印的间距、深浅,以及歹徒刻意避开的庄稼地,都在他脑海中拼凑出一幅清晰的画面。他断定,这三个歹徒绝不是本地人,他们的足迹带着异乡的陌生和慌张。
当鱼肚白染上天际,马玉林在一条大沟前骤然停下。沟底的枯草在晨风中瑟瑟发抖,三个鼓囊囊的麻袋像蛰伏的野兽,静静地躺在那里。马玉林的瞳孔猛地收缩,指着沟底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和释然。
众人围拢过去,打开麻袋,金黄的谷子倾泻而出,在晨光中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可喜悦转瞬即逝,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疑惑。赵凤臣蹲在沟边,手指抚过突然变小变平滑的足迹,抬头看向马玉林,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他们是把鞋脱了,穿着袜子走的。” 马玉林一屁股坐在土棱上,掏出旱烟袋吧嗒吧嗒抽起来,烟雾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缭绕,“他们这是把粮食先搁这儿藏着,瞅瞅啥情况,没啥事了,再往家里搬。嘿,真贼!不过呢,他们这是聪明过头啦。”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眼神里满是对歹徒的轻蔑和对自己判断的笃定。随着最后一缕烟雾飘散,马玉林潇洒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目光炯炯地望向远处的村庄:“走咯,进村去,他们就住这村里呢!”
华副局长瞧着马玉林,心里不禁升起一股钦佩之意。他晓得,一场刺激好玩的抓捕行动马上就要开始咯,而马玉林,就是这场行动的核心人物!
马玉林沿着一个穿着袜子的人的足迹,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村庄。他的步伐轻盈而谨慎,仿佛生怕惊醒了什么。
终于,他来到了一座土房前,这似乎是足迹的终点。然而,就在这关键的时刻,足迹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马玉林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在附近转了一圈,仔细地搜索着每一个可能的角落,但仍然没有发现相同的足迹。
同志们看到这一幕,都焦急起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如果再不采取行动,街上的人一旦走动,消息就会传扬出去,那岂不是会惊动犯罪分子?
然而,马玉林却显得异常镇定,他嘴角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微笑。他走到那家院门前,手指着房子,对赵风臣说道:“就是这里,进去抓吧!”
已经追到了犯罪分子的家门口,马玉林本可以亲自冲进去将其抓捕,但他却选择了让年轻的同志去完成这个任务。这是他一贯的做法,总是把危险留给自己,把安全留给他人。
可是,赵风臣却有些犹豫。他看着马玉林,疑惑地问道:“可是这足迹并没有进……”
马玉林打断了他的话,解释道:“他是从后墙跳进去的,然后从房后绕到前面进的屋。这是坏人最喜欢走的道。”
赵风臣听了,心中顿时有了底。他迅速掏出手枪,与傅金才一同推开大门,走进了院子。两人蹑手蹑脚地靠近房门,然后上前叫门。
过了好一会儿,那扇门才缓缓地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睡眼惺忪地出现在门口。她的头发乱如鸟巢,双眼迷茫,似乎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当她看到门口站着的陌生人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万分,声音颤抖地问道:“谁呀?这么大早……”
“公安局的!”赵凤臣和其他侦察员们齐声回答道。然而,当他们的目光扫过屋内时,却都不约而同地微微一怔。
炕上,男主人和两个孩子正盖着被子,睡得正香,还不时发出响亮的鼾声。他们的睡姿各异,有的蜷缩成一团,有的则四仰八叉地躺着,被子也被踢得乱七八糟。
那个女人跟在后面走进屋里,脸上露出明显的惧意。她一边伸手阻拦着侦察员们,一边结结巴巴地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赵凤臣对马玉林的判断深信不疑,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肯定有问题。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避开那个女人,大步上前,猛地将男主人的被子一把掀开,厉声道:“起来吧!”
被子被掀开的瞬间,男主人被惊醒了。他猛地睁开双眼,睡眼朦胧中,看到一群持枪的侦察员站在面前,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他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来不及脱掉,那双脚上还穿着沾满泥土的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