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匹被偷走的马儿的脚蹄印。” 马玉林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用脚尖轻轻点了点其中一个坑,“嘿,那坏蛋居然用东西把马的蹄子包起来了,还真当我们是傻子认不出来啊!哼,这俩小子肯定是老手啦!”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恼怒,但更多的是对犯罪分子那点小伎俩的鄙夷。史海滨直起身子,晃了晃脑袋,脸上写满了疑惑:“我可看不出来。”眼前的痕迹实在是太奇怪了,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咋就看不出来呢?难不成还让他给跑了?”
马玉林轻笑一声,伸手从旁边的老树上折下一根枯枝。树皮在他手里剥落,露出暗褐色的木质纹理。他拄着树枝,在地上画着圈,脚步不紧不慢地向前挪动,就好像在和空气里的某个影子玩游戏似的。
队伍顺着足迹追出十二里,来到曲京海的岔路口时,月亮不知道啥时候被云层给遮住了。史海滨盯着分岔的两条小路,帆布手套都快被他捏烂了。
他可是刑警队长,心里清楚得很,这时候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到最后的结果。“犯罪分子会不会走美丽河呢?要是真的走了美丽河,他们走了多久啦?”这些问题在他脑子里不停地转啊转,冷汗顺着后背流进裤腰,在这寒冷的夜里,那叫一个酸爽。
马玉林注意到了史海滨的犹豫,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路边那堆已经结冰的马粪。冰层下隐约透出些许草屑,表面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他蹲下身,呼出的热气融化了表层的冰,粗糙的手指轻轻捏起一个马粪蛋。
“老马,你要干什么?” 史海滨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疑惑和焦急。他看着马玉林的举动,完全猜不透这位老搭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马玉林没有回应,他将马粪蛋在掌心搓了搓,“啪” 地掰成两半。断面处,冰层与未冻透的粪质层次分明,还夹杂着磨坊特有的麸皮。“史队长,您瞧,这是被盗的两匹马中的一匹拉的粑粑哦。”
他的声音忽地提高了八度,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小星星,“您看这马粪的冻层,那两个坏家伙离开这儿差不多有半小时啦,这时间刚好够从这儿走到美丽河呢。您赶紧派人给美丽河公社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人去瞅瞅,那两个坏家伙说不定这会儿正路过那儿呢!”
史海滨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声命令道:“快!给美丽河公社打电话,让他们立刻配合堵截!”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半小时后,当他们赶到美丽河公社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派出所门口,两匹骏马正打着响鼻,马蹄上还绑着用麻袋改制的蹄套。
两个劳改释放犯耷拉着脑袋,手铐在晨光中泛着冰冷的光。围观群众的赞叹声此起彼伏,而马玉林只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走向下一个需要他的地方,仿佛这一切不过是他侦查生涯中的一个小插曲。
从此,“马玉林用马粪蛋破案” 的故事,成了赤峰警界口口相传的传奇。
1963 年,翁牛特旗的风沙如呜咽的怨魂,在沙坨子地上肆意翻涌。一起骇人听闻的入室强奸杀人案,打破了小镇的宁静。
马玉林与侦查队员们顶着漫天黄沙抵达现场时,眼前的景象让众人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 松软的沙地如一张被揉皱的纸,犯罪分子的足迹早已被风沙蚕食得模糊不清,宛如被抹去的罪证。
“这还怎么追踪?” 一名队员垂头丧气地踢着脚下的沙粒,眼中满是绝望。“马玉林的能耐就是追踪,现在,他也没辙了。” 另一个声音在队伍中悄悄蔓延,质疑声像瘟疫般迅速扩散。
然而,马玉林却像一棵屹立不倒的胡杨,目光坚定地凝视着现场,没有丝毫退缩。他深吸一口气,将帽子往脑后推了推,开始仔仔细细地勘查每一寸土地。
当众人的注意力还在地面上徒劳搜寻时,马玉林的脚步却停在了窗前。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洒在窗台上,一块若隐若现的痕迹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痕迹在常人眼中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污渍,但在马玉林眼中,却如同暗夜中的萤火。他蹲下身子,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摩挲着痕迹,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这是趟绒布留下的。” 马玉林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寂静,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站起身来,目光如炬,“而且这不是衣袖,也不是裤腿,而是帽子!”
队员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疑惑。马玉林指着痕迹,继续分析道:“犯罪分子作案前必定会探头窥视屋内情况,他头上的趟绒帽子在不经意间触碰窗台,才留下了这个关键线索。”
正是这个被众人忽视的细节,成为了破案的突破口。队员们根据马玉林的分析,迅速锁定了以戴趟绒帽子的青壮年男子为目标的嫌疑人范围。
在缜密的侦查下,那个罪恶滔天的强奸杀人犯很快便落入法网。当犯罪分子的供词与马玉林的分析完全吻合时,众人心中的敬佩之情如潮水般汹涌。曾经的质疑声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马玉林由衷的赞叹。
时光流转,宁城县又发生了一起扑朔迷离的杀人案。一具被深埋在荒郊的尸体,被偶然路过的牧羊人发现。消息传开,整个县城笼罩在一片恐惧的阴霾之中。公安部门全力以赴,却始终无法找到破案的关键线索,案件陷入了僵局。
马玉林赶到现场时,正值黄昏。残阳如血,洒在那片荒凉的土地上,给埋尸的土坑镀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马玉林蹲在土坑旁,像一位考古学家般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泥土。
微风拂过,带着一丝腐臭的气息,令人作呕。但马玉林不为所动,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泥土上几处看似普通的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