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平日相熟的村民面面相觑,一时竟没人接话。 马玉林不慌不忙地蹲下身,用石膏粉拓下姓邱的鞋印。
\"看好了,\"他举起石膏模与现场足迹比对,\"你故意用正步混淆视听,可这后跟外侧的磨损痕迹——\"
他指尖划过一道月牙形凹痕,\"和圆仓外的足迹分毫不差。你以为换双鞋就能变干净?人的骨头会说话!\"
暮色漫进场院时,姓邱的终于瘫坐在地。当侦查员从他家炉坑刨出被盗的棉絮时,那些雪白的纤维上还沾着香山地的河沙。
他抱着头蜷缩在墙角,先前的爽朗笑意荡然无存,只剩下低声啜泣:\"我...我就是看仓里粮食堆得满当...想着换俩钱儿花...\"
马玉林站在门口,看着天边最后一缕晚霞。傅金才递来水壶,忍不住问:\"师父,他咋这么大胆?\"老人灌了口凉茶,喉结滚动着说:\"越心虚的人越爱咋呼。你瞧他笑得多欢?那是怕咱瞧出他眼底的慌。\"
他转身望向远处的圆仓,新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记住了,金才——贼的笑是画在脸上的皮,咱要看的,是他踩在泥里的骨头。\"
秋虫开始在草丛里鸣唱,生产队的广播传来晚点名的通知。马玉林踩灭烟蒂,鞋底与地面摩擦出清晰的纹路——那是比任何伪装都更真实的证据,在岁月的泥土里,永远清晰可辨。
时光匆匆流逝,岁月如梭,转眼间马玉林已经步入了六十多岁的高龄。然而,令人惊叹的是,这个时候的他,却正处于人生中步法追踪技术的巅峰时期。
随着赤峰地区行政区划分的变动,市、县分离开来。组织上经过深思熟虑,考虑到马玉林的追踪技术在农村和牧区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于是决定将他调派到赤峰县公安局治安股担任追踪技术员。
尽管如此,市公安局在遇到适合追踪、足迹鉴定以及其他重大疑难案件时,依然会毫不犹豫地邀请马玉林参与侦查工作。
而马玉林也不负众望,凭借着他精湛的技艺和丰富的经验,连续成功侦破了许多大案要案。
不仅如此,那些由他侦破的一般刑事、治安案件,甚至一些未经立案的案件,更是多得难以计数。
马玉林以其卓越的能力和不懈的努力,为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维护社会的治安稳定立下了赫赫战功。
据一些老同志保守估计,经马玉林运用追踪和足迹鉴定技术侦破的案件,大约占据了县公安局破案总数的一半以上。如此辉煌的成绩,无疑证明了他在刑侦领域的非凡造诣和杰出贡献。
而马玉林的入党申请书,在递交之后,也受到了党组织的高度重视。
党支部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委托杨峻岐和杜鸿勋担任他的培养人。这一天,阳光明媚,县公安局的食堂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食堂里弥漫着诱人的香气,原来是今天的伙食有了明显的改善,厨师们特意准备了当地的特色美食——对夹。
这种美食是赤峰地区的传统风味,将小烧饼中间夹上几片香喷喷的猪头肉,一口咬下去,酥脆可口,令人回味无穷。
人们兴高采烈地品尝着对夹,赞不绝口:“这对夹真是太好吃了!”“是啊,味道好极了!”食堂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就在这时,马玉林走进了食堂。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端着对夹和菜汤的人们,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他快步走到卖饭口,把脸凑近窗口,问道:“喂,还有别的吗?”
炊事员笑着回答道:“什么别的?老马,别人都有限制,对你可特殊了,多给你卖几个对夹呢!”
马玉林连忙摆手,说道:“不,不,我不要对夹。你把昨晚剩下的饼子给我卖两个吧,再来一碟咸菜就行。”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红红绿绿的钱和粮票,递进了窗口。
炊事员见状,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他嗔怪道:“我说老马啊,你也太小气了吧!你这是要攒钱盖大楼吗?”
马玉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笑,但他的身体却没有丝毫动摇,依然坚定地站立着。炊事员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对马玉林的坚持感到既无奈又敬佩。
最终,炊事员还是顺从了马玉林的意愿,拿起两个苞米面饼子和一碟咸菜,放在了马玉林面前的桌上。
马玉林小心翼翼地端起饼子和咸菜,仿佛它们是无比珍贵的宝物一般。他慢慢地将它们放在桌上,然后转身走到饮水桶边,接了一碗白开水。
这碗水清澈透明,没有一丝杂质,就像马玉林的生活一样简单纯粹。
马玉林端着碗,缓缓走到那个角落里,静静地坐下。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咀嚼着手中的饼子和咸菜。每一口都吃得很慢,似乎在细细品味着食物的味道,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有人说马玉林是个小抠儿,这话不假。县公安局大院里的许多人都知道,老马头在生活上的节俭已经到了有些过分的程度。
他长期住在独身宿舍里,除了每天在食堂吃三顿饭,偶尔到街上买点廉价的烟叶外,几乎没有其他的花销。
他身上穿的是自家做的棉袄和鞋袜,这些衣物虽然朴素,但却十分结实耐用。直到进入公安局好几年后,他才穿上了警服和皮鞋。
然而,即使穿上了新衣服,他也无法像其他人那样珍惜。一套好不容易做成的新衣服,他穿在身上却毫不顾忌,到现场时这里一跪,那里一趴,泥水、污秽的地方从不躲避,甚至越是脏的地方,他越是要去。他常说,那些地方是坏人常走的地方,他要去寻找线索。
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掠过公安局宿舍楼的窗台,马玉林摩挲着袖口磨出毛边的中山装,这件穿了不到半月的新衣裳,早被他洗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