祟诡虽自身脾性阴晴不定,然而就在这副玩世不恭的傲慢姿态下,实则却是极擅洞察与掌控人心。
比如现在,祟诡便能够精准狠戾地刺中沈棠之的软肋,一针见血。
沈棠之咬紧了牙,却是无力反驳祟诡的冷嘲热讽。
的确,就像祟诡说的,他已经背叛过宗门一次了。
但是,当同样的选择再次摆在他面前,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选择他,而非天下大义。
没办法,他就是这样自私的人,根本担不起“毓梧仙尊”这个雅号。
沈棠之原本攥紧的拳不禁一时泄了力,清冽俊逸的眉眼间更是难掩无力而狼狈的自我厌弃。
“……两天。”沈棠之嗓音有些喑哑,其中浸透的冷意仿佛直往人的骨髓里钻,“若你胆敢欺辱于他、伤他分毫,我定豁出性命、与你不死不休。”
面对沈棠之的威胁,祟诡依旧是不以为意、丝毫不将其放在眼里,只是装作可惜地挑了下眉,勾了勾唇,语气轻飘飘地提醒道。
“啧,沈棠之,别忘了,你只剩下了最后两天时间。”
“嘀嗒,嘀嗒。”
“哇哦,很好,你现在还有一天半的时间了。”
……
直到打发走了沈棠之,祟诡方才不见原先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只是阴沉着脸,一掌劈裂旁边的龙头机关,接着一言不发的将自己锁入那间随着龙头破碎而于角落中打开的密室里。
黄婼怜的两只眼睛,其中一只正难以抑制地透露出祟诡本身蛇瞳的影子,那一点一点闪烁着荧绿的火光,独眼的火光落入这空无一人的昏暗之中,便显得无比诡谲。
祟诡闭上眼,尝试打坐吐息,结果下一刻,便是紧锁眉头、捂住心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祟诡有些不可置信,用手指擦拭着嘴角温热的血迹,顿了顿。
祟诡捻着染血的指尖,抬眸凝向眼前的虚空,气极反笑,眉目间难掩愠怒之色,恶狠狠的沉声骂道。
“黄婼怜你个蠢货。”
“孤选你做容器,是你之幸。”
“你此番以自毁元神的方式来抢占身体,不过只是负隅顽抗做无用功、以卵击石罢了,对孤而言,根本构不成任何实际的威胁。”
祟诡势足而力微,以至于蛇瞳微弱一瞬间,便让一直被锁在识海中的黄婼怜抓住机会得以喘息。
“你骗我!当初让我结契时说好的暂时借体与我共生、承诺后续同我平分修为皆不过是虚假谎言而已!”
“等你重塑肉身,我就只会是一具被抽干了精魂的干枯躯壳,被你弃如敝履!”
“从前我因贪念受你蛊惑是我棋差一招,我认!但是,与其像现在这样一点一点被困死在识海中,我倒是不妨同你鱼死网破!”
黄婼怜语气怨毒,情绪激动,然而发颤的嗓音却暴露了他此时燃烧元神的虚弱。
“苍云未灭,连嵩未亡,你若此时同孤鱼死网破,何人又能替你寻仇?”
祟诡驱动怨灵,直攻黄婼怜虚弱防线,重新争夺回话语权。
“你苦心孤诣布局至今,难道就甘心这样放弃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让你恨之入骨的那个人余生更是活得高枕无忧?”
祟诡一边捏诀平复周身乱窜的灵力与怨气,一边直取七寸地安抚着黄婼怜、循循善诱。
“孤既为胤蛇帝君,便不屑于言而无信。交易就是交易,你既舍身助孤一臂之力,那么孤也定会帮你将连嵩挫骨扬灰。”
“再说了,重塑肉身,不仅有益于孤恢复修为,同时也能将你的躯体再次归还于你,岂不是两全?”
祟诡感知到黄婼怜的迟疑,遂眸光一暗,掩去杀意,趁热打铁,朱唇轻启。
“别担心,孤自有法子,护住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