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体实验，不出他所料的，令他忍不住作呕。
虞烟命人将被扒光的实验体捆绑在手术台上，手执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他的肚子，给那些学生指导解剖人体。
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
“呕……”
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有人忍不住呕出来。
“如果觉得场面太过血腥，坚持不住，可以中途退出，不勉强。”虞烟头也不抬，一心只有人体器官。
“我可以，我可以慢慢适应，不要赶我走。”
虞烟不答话，继续讲着，手上动作不停，将里头的器官一个又一个解剖，“心肝脾肺肾，大肠，小肠，这个，是阑尾。”
接着，只听得呕声一片。
虞烟：“……”听他们yue，也给她整的想yue了。
霍池掐着掌心，后背冒着冷汗，强忍着不吐出来。
饶是上过战场，此时他的胃也有些遭不住，视觉冲击太强。
一个又一个学生从手术室跑出去，扶着墙干呕。
“霍少帅，”虞烟眉头轻挑，“你还能撑住吗？”
霍池摇摇头，想要说话，捂着嘴拔腿就跑了出去，“呕……”
虞烟唇角微勾，继续手上的动作，将器官泡在福尔马林里，留着备用，此时的实验体早已咽了气。
“把他抬下去，放在隔壁的实验室，尸体还有用，现在还不能扔。”
将器具洗干净摆在托盘里，摘下手套就去找霍池。
“喝水漱漱口。”
霍池接过，蹲在地上，拽着她的裤脚，缓缓起身，泪眼婆娑地望着她，“就没有体面一点的方法吗？”
“体面？穿西装？”
霍池：“……”
虞烟擦去他因为呕吐被逼出的眼泪，“人体结构本就是如此，用最新鲜的器官来为他们讲解，是最好的。虽然都吐了，但也正常，毕竟，他们年纪还小，连杀鸡都不敢杀，看到那些器官，受不住也情有可原。至于霍少帅……”
“我没见过这种场面，也情有可原。”霍池解释道。
“所以霍少帅，中午还吃得下东西吗？”
霍池顿时脸一白，无力地摇摇头。
“好吧，等你什么时候想吃了，我再给你做，咱们先回去，今天下午的实验只能推到明天了。”
霍池扯住她的手腕，支支吾吾道，“我明天一定会适应，不会给你丢脸的。”
“这话可不对，没什么丢人的，你上战场杀人，场面虽然血腥，见惯了缺胳膊少腿或者肠子露在外面的，但是，解剖人体跟那些不一样，你一时受不了，很正常。”
“如果现在的失败方是我们，今天躺在手术台上被开膛破肚的，会不会就是我们的同胞？”霍池问。
虞烟点头，“我最起码还降低了他的痛苦，如果是我们的同胞，会是在最清醒的时候，开膛破肚，观赏他们极致痛苦的表情，说不定，还会拍摄下来，让他们国家的人长久欣赏。”
霍池呼出一口气，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松，“幸好，现在他们是失败方，被送上手术台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
“虞烟，谢谢你，没有站在我的对立面，也谢谢你，选择了和我一样的路。”
“因为我想守护你想守护的东西，你想让这个国家存在，它就存在，你想让它消失，它就消失。最该感谢的人，是你自己，因为你没有想过放弃它。”
“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都在坚持，我作为少帅，有什么资格谈放弃？作为军人，死也要死在战场上，若是不能凯旋而归，那就魂归故里。”
“还有很多烈士，至今还在异国他乡，连骸骨都找不到，何来魂归故里一说？不是每个死去的军人，都那么幸运，都能魂归故里。”
“那就尽我所能，送他们回家。”霍池道。
“霍少帅，说到就要做到啊。”
虞烟打了个响指，两人消失在原地，来到一处刚结束的战场上。
“这只铃铛，能搜集他们的魂魄，他们会跟着摇晃铃铛的人离开，你可以将他们送回他们的故乡。”
耳边传来清脆的铃铛声，霍池突然就看见了泛着金光的魂魄，但有些并不完整，眼神空洞，迷茫又无助，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有些年龄不过才十六七岁。
霍池晃着铜铃，声音慷锵有力，“战士们，回家了，送你们回家。”
随着他一下又一下晃着铃铛，残缺不堪的魂魄逐渐变得完整，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站在他身后，跟着他离开战场，跟着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他们凑不齐的尸骨。
“回家……”
“回家……”
“我们能回家了……”
“我们回家了……”
红色的布匹包裹着尸骨，将久未归家渴望归家的战士们，送回了故里，送到了他们日思夜想的人身边。
离开时笑着和他们挥手告别的人，此时却躺在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被父母爱人抱在怀中。
霍池只远远地望着，紧握着手中的铜铃。
“走吧。”虞烟揽着他的腰轻声道。
“虞烟，你哄哄我，我现在难受。”
“让他们以另一种形式活着，陪在他们家人身边，能不能哄好你？”
“什么？”
虞烟握着他的手，在他掌心划了一刀，血落在地上的瞬间开出梅花，寒风裹挟着血红色梅花飘落在灰黑色的骨灰盒上，死去的人再次出现在他们眼前，除了身体冰凉毫无温度外，与活人无异。
“他们……”
虞烟弯腰凑到他跟前，“有奖励吗，霍少帅？他们现在与活人无异，可以在父母身前尽孝，为他们养老送终，了却心愿，等他们父母老去的那一刻，再回到他们该回的地方。”
“乖宝，你身上，也有金光了。”
霍池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功德，他们因国家而死，有大功德，而你将他们送回了家，了却了他们的心愿，也有功德。”
“亮晶晶，”霍池搂住虞烟的脖子，“也有你的功劳。”
虞烟站直身体，握着他的腰将他举起单手抱着，“他们回家了，咱们也该回家了。明天再带你去其他地方，还有好多烈士等着你送他们回家呢。”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