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是奢华与宁静代名词的湾流G550公务机，此刻正以与其优雅外形截然不符的狂暴姿态，撕裂着高空的稀薄大气。
经由卡塞尔学院装备部那群疯子之手魔改后，这架代号“斯莱布尼尔”的猛兽，早已与“宁静”、“优雅”这些词汇绝缘。
机舱内，巨大的轰鸣声如同持续不断的闷雷，源自于被过度强化、近乎咆哮的引擎。
被特殊加固、以追求极致空气动力学效率的机翼，正疯狂地切割、撕裂前方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啸叫，仿佛有无形的巨怪正用指甲刮擦着整个机体的金属蒙皮。
众人佩戴着特制的主动降噪耳机，试图在这片声波的狂潮中夺取一丝安宁。
他们靠在宽大却毫无减震效果的航空座椅上，闭目假寐，脸上或多或少带着一丝被噪音和精神压力共同煎熬出的疲惫。
在装备部的理念里，乘客的舒适感不过是软弱凡人无用的奢求，他们的工作是制造屠龙利器，而武器工匠，从不考虑握柄是否贴合手掌以外的舒适度。
姜正捅了捅身旁戴着耳机、脑袋歪向一边、几乎要在震颤中迷迷糊糊睡去的路明非。
路明非一个激灵，茫然地睁开眼，摘下耳机挂在脖子里，听到姜正的声音：“等会再睡，‘路半仙’，起来干活。用你那‘望气术’看看其他人的面相，给咱们这趟任务卜个吉凶。”
路明非揉了揉眼睛，眼底那抹难以察觉的清冷微光再次流转，他的目光逐一在机舱内闭目休息的同伴脸上缓缓扫过。
每看一人，路明非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等到全部看完，他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最后他从口袋里摸出那面小银镜，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镜中印堂处那片深邃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依旧，甚至因为心境波动而显得更加晦暗。
路明非哭丧着脸，对姜正低声道：“完了，老姜。大凶之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黑云压顶，血光隐现！你……你这边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但也是凶兆！”
路明非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无比凄惨的未来。
姜正闻言，面色却丝毫未改，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得甚至有些不合时宜：“往好处想，至少这证明我们这趟不会白跑一趟，正主肯定在老家等着我们呢。”
他甚至还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准确性很高嘛。”
路明非这会儿被这“全员恶兆”的占卜结果吓得睡意全无，他咽了口唾沫，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问道：“哎，姜正。你跟我说实话，那什么青铜与火之王...它到底有多厉害？真的那么离谱吗？”
姜正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紧接着开口分析道：
“嗯...这么说吧。防御力方面，它的龙鳞可以免疫子弹，如果它动用言灵之力强化自身的话，硬抗几发导弹正面轰击估计问题不大；
攻击力方面，它随手一拳的力量，砸扁一辆主战坦克可能有点夸张，但掀翻或者砸烂一辆重型装甲车应该是很轻松的；
至于青铜与火之王一系的最强言灵‘烛龙’，根据典籍记载和诺玛的模拟推算，大概和一颗战术核弹头爆炸的当量有的一拼，而且是极致高温和冲击波的那种；速度方面……”
“好了好了！打住！不用再说了！”
路明非没等他说完，就已经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整张脸皱成一团，呈现出一种彻头彻尾的“生无可恋”状：
“我们要面对的这玩意儿，它真的是地球上的生物吗？！这设定怎么听起来跟《龙珠》里的超级赛亚人一样bug啊？！这还玩个屁啊！”
姜正看着他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放宽心，和真正的超级赛亚人还是比不了的。虽然龙王发动灭世言灵确实能摧城裂山，但超级赛亚人爆个气可是能随手毁灭一颗星球的啊。我们这顶多算……高难度副本开荒？”
路明非：“……”
他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觉得更加绝望了。
“龙王也是地球上的生命。”
忽然一个如同冰珠落玉盘的清冷声音，从路明非身后的座位上响起。
路明非愣了一下，花了半秒钟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回答他刚才那句关于“超级赛亚人”和“地球生物”的随口吐槽。
他扭过头，看见零不知何时已经摘掉了一边耳机。她并没有看向他，而是微微侧着头，那双清澈剔透、仿佛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眸，正静静地凝视着舷窗之外。
窗外是浩瀚无垠的云海，在炽烈的阳光照射下翻滚着刺目的银白色光芒，仿佛一片凝固的雪原。
零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云层，投向了更遥远的地方，她的声音依旧很轻：“龙和人一样，最初都只是降临在这个世界的孩子。”
她的用词很奇特，“降临”而非“诞生”，“孩子”而非“生物”，带着一种近乎神话般的诗意和疏离感。
姜正闻言，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视线在零清冷的侧脸和窗外的云海之间扫了一个来回，但没有出言反驳，似乎默认了她这种独特的视角。
路明非被这种过于哲学和文艺的解释给噎了一下，刚刚被姜正用现代武器比喻打击完的小心脏又开始活络起来，忍不住小声嘟囔：
“孩子？谁家孩子刚‘出生’就自带核弹发射密码和坦克装甲的啊？这投胎技术也太硬核了吧？这分明是氪金玩家开着满级神装号来新手村屠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