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赵岚咳嗽一声，颇为自信:“你必须撤诉，我才能带你见小炎。”
“白日做梦。”
倏然，姜凝站起身，看都不看几人，朝着外面大步走去。
“姜凝，你真狠心，你一点都不想见小炎。”赵岚也站起身，朝着女人的身影喊道。
姜凝身体僵硬，呆呆地站在原地。
赵岚见她迟疑了，便知道此事还可以周旋，她给其余两人一个安心的眼神。
苦口婆心地说:“姜凝，我这是为了你好，小炎身上流淌着明远的血，明远再不像话，他也是孩子的父亲。
况且，当年明远对你也是真心实意，要不是盛景宸那狗东西，你们现在早已经结婚了，哪有后来你父亲的事情。
你也不想想，你把明远送进监狱，小炎的未来怎么办？谁为他负责，一个杀人犯的母亲，一个杀人犯父亲，一辈子都活在自卑的阴影下，别的小朋友怎么看他，嘲笑他，鄙视他。
你以为明远不想对孩子负责吗？孩子在福利院身世起码干干净净的，接过来，别人怎么看他？”
一席话，把姜凝说触动了……是啊，她有什么资格给小炎一个光明的未来。
坐过牢，毁过容，离婚，就这三点差不多毁了孩子的一辈子。
哪有孩子不介意的。
姜凝心头划过几许失落……她根本没勇气见那个孩子。
赵岚见状，老脸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走到姜凝面前，苦口婆心说道:“姜凝，听妈一句劝，各退一步，对你和孩子都有好处。”
说着，她把姜凝拉到桌边，示意她坐下。
姜凝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唇瓣喃喃道:“怎么会走到这步了？怎么一点活路都没有。”
如果当年，小炎没死，他们之间会不会有另外一个结局。
这个消息对她而言，是一个惊天霹雳。
面对杀人犯，面对孩子的父亲，姜凝不知道如何抉择。
“姜凝？姜凝？！”赵岚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试探着问:“我也是为了你好，我们顾家就这一个孙了，你不能让孩子没有爸。
只要你撤诉，我就带你去看孩子，你看成吗？”
不料，姜凝脸色阴沉，冷冷地盯着赵岚，冷飕飕地说:“那是我的孩子，我凭什么不能见？你以为拿孩子就能威胁到我。”
赵岚心中暗叫不好，但脸上依旧镇定自若，“姜凝，我没有这个想法，但小炎的处境的确很尴尬，父母犯过事，你接过来，让孩子以后怎么面对自己父母。”
“你的意思，让我背负罪名，顾明远干干净净，获得一个好名声。”姜凝不屑地勾起嘴角……赵岚还是如同以往那样令人厌恶，幸亏，她没有上当。
倒是，赵岚听了，神色急切，抓住姜凝的手，说道:“姜凝，我不是那个意思，明远入狱后，你怎么生活？现在养孩子的成本太高了，你一个单亲母亲如何养活孩子，给孩子一个良好的环境成长。”
这句话说到姜凝心坎上了……想到父亲一个人带她成长，因为要赚钱，忽略了孩子的教育，让孩子从小没有防范意识，以至于，瞎眼爱错了人。
“姜凝，我求求你了，你同意吧。”说着，赵岚双膝跪地，卑微地哀求道:“你可怜可怜小炎，可怜可怜我吧，你我都是女人，皆知孕育的艰辛，我看不了小炎受苦，更看不了小炎没了父亲。”
这女人语言犀利，字字戳痛姜凝的那一颗脆弱的心脏。
仿佛此刻，她依旧在监狱里，最艰难的日子中，肚子里感受小崽子的跳动。
和她的喜怒悲哀同频，越是胎动频繁，越是舍不得。
“你们让我静一静。”姜凝脑袋乱糟糟的……一方面是小炎胖乎乎的小脸，她期待小崽子叫自己妈妈，一切都值得了。另一方面是父亲那一张布满皱纹悲切忧伤的神色，埋怨她识人不清，是一个扫把星。
到现在，谁也没拖累母亲，只有孩子拖累了母亲。
你看看，这帮人的嘴脸，口是心非，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孩子好，为了她好，到头来的目的就是撤诉。
要是他们真的疼爱小炎，就不会拿孩子做筹码。
姜凝很无奈，很绝望，她真的想见到那个孩子。
“行。姜凝，你尽快考虑，给我一个回复。”赵岚见她犹豫不决，只能妥协:“不过，你要快点，有一个人家看中了小炎，这是最后的机会，你错过小炎，那就是一辈子。”
“你们真卑鄙。”姜凝赤红着眼眸，眼中沾染了狠毒的杀意，此刻，真的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姜凝，我给你选择了，要不为了孩子给大家留一线生机，要么你这辈子都别见到小炎。”赵岚干脆摊开，无所谓地说道:“你放心，小炎永远是顾家的种，哪怕他被领养了，等孩子长大了，也会承认我们，姜凝，即便你脱罪了，但你包庇罪犯，你也不干净了，你觉得孩子会认一个作奸犯科的母亲。”
姜凝快要气炸了，更不得现在就把这些人送进监狱。
她伸出手指指着几人，最后目光转向顾海林:“顾叔，你也这么觉得？”
顾海林刚想开口，脚背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他迅速把头低下，不敢看姜凝悲怆绝望的神色。
“姜凝，我们也是为了你好。”顾海林愧疚说道。
“行，行，行。”姜凝指着几人，咬牙重重咬音:“我就算死，也不会答应你们的条件。”
说完，姜凝推开门，头也不回走出饭店。
等人走了，赵岚不确定问道:“儿子，你说姜凝会同意吗？”
顾明远凝眉沉思片刻，随即轻松地笑了:“她会同意的。”
比起心狠，姜凝到底不如他，要不当年，他也不会同意给姜凝下堕胎药了。
顶多说，盛景宸是下达命令的人，而他才是执行者，他当初要是拒绝了，现在也无法成就顾明远这个盛家执行总裁。
风险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战斗，赢了，他成为有背景，有钱势，指点江山的顾少，输了，无非是坐牢……他自信，他闯劲，他坚信，他不会输。
“儿子，你为什么要骗姜凝，说小炎还在福利院，明明孩子已经……”这时，顾海林缓缓开了口。
“谁一开始会把砝码加到最大，都是一点点价加，最后梭哈，要是提前告诉姜凝，那我们一点胜算都没了。”迟疑半晌，顾明远才出声解释。
“我警告你们，不要去打扰叶昕，不要去打扰盛瞵逍。”顾明远眯了眯眼，带着若有似无的警告:“这件事一旦泄露了，我们全都完蛋。”
赵岚和顾海林接受到儿子冷漠如霜的眼神，忍不住肩膀一颤，纷纷表示，不会做这种违背良心的事情。
姜凝离开饭店后，浑浑噩噩地朝着大街漫无目的走，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有些暗了。
等她回过神，此刻，已经是一片墨色。
回到医院，病房里面黑漆漆，空无一人。
“你还知道回来？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