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坤这一系列动作快得众鬼难以置信,也眼花缭乱没看明白,只觉眼前一花,便有两个鬼被长矛穿在一起,一个鬼脑袋被枭。
族神也目瞪口呆,一时不知所措。
李正坤将脑袋扔下高台,那脑袋滴溜溜滚到雪灵面前,雪灵盯着脑袋,眼里射出纠结的光,似乎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吞掉它。
高台上的鬼突然纷纷拥到台子边沿,排着队一个接着一个往下跳,就象表演花样跳水一般。
台高数十丈,跳下去立时摔得脑浆迸裂,亦或肤裂骨碎,不堪卒睹,但鬼魂们义无反顾,没有一个鬼稍有犹豫,似乎是为了什么崇高理想而慷慨赴死。
几分钟后,高台下便满地残躯,触目惊心,李正坤惊得头发倒竖:这帮憨鬼,难不成当真为了什么信念和理想而捐躯?
但他很快明白过来,这些排队往下跳的鬼非为理想信念捐躯,而是为他们的族神赢得逃跑的时间。因为趁着李正坤分神,族神已迅速转身逃往后面石窟,李正坤反应过来时,族神已不见踪影。
敢情这族神是他妈个宋襄公,李正坤不觉有些懊恼,立即从台上捡起一支长矛,往石窟追去。
石窟连着一个山洞,里面暗黑悠深,李正坤持矛追入,追不多时,果见前面一个高大魁梧的鬼影在拼命奔跑,不是族神而何!
眼看着追上,突然从旁边叉洞里涌出一帮赤身祼体的女鬼,将李正坤重重围住,摆臀扭胯,伸手动脚,个个眼神发亮,神情妖冶。
李正坤心神不觉一荡,暗忖:这些女鬼看情形象是族神的后宫,也许被关得太久,见到陌生男鬼便骚情勃发,一拥而上。
忽从洞后传来奔跑的杂沓步音,似乎有很多鬼魂追来,李正坤心中一凛,陡然想起刚才从高台上排队往下跳的鬼,立即明白过来:这些女鬼非是撩骚自己,而是用色相缠着自己,好助族神逃跑。
只是这些女鬼虽然身材正常,但长相都跟熊施虎差不多,祼露的身体上长着一些稀疏的长发,实在难看而倒味口。
李正坤大喝一声,轻轻踢翻离得最近的几个女鬼。虽然她们长得丑,他并不想伤她们。又将手中长矛舞一个花儿,吓得众女鬼连连后退,不敢近前,但并不离去,仍然围着李正坤。
再纠缠下去,恐怕族神逃得更远,也不知这洞里有多少叉洞,要是密如蛛网,岂不大费手脚,李正坤不觉心中焦躁,暗中握紧枪柄:这些不识趣的丑鬼要再不让道,本将军便只有大开杀戒!
正焦躁,后面鬼魂追至。原来是熊连罴带着鬼兵追进洞来,要帮他们的族神。
然而,当他们见着族神的“后宫”时,便将族神抛到九宵云外,立即扑将上去,分享而食。一时不得食者,心急火燎地站在旁边等候,一边狂催前者……
简直污烟瘴气,形同畜生。
李正坤嗤笑一声,提矛继续往洞深处追来。
一路居然没有叉洞,李正坤脚下加劲,一路狂追,前头忽现亮光,耳中传来阵阵涛声。
追至尽头,豁然开朗,洞体变得非常开阔,洞外水波翻滚,雪浪滔滔,原来是一条大河。
在山洞里放着一艘皮毛小舟,通体雪白,舟里放着几只长桨。舟的前方是一个完整的兽头,正是雪灵头。看来这便是被杀掉的那头雄雪灵。它被从肚皮中间剖开,取掉躯体,四肢撑上冰柱,制成一艘背部着地、仰腹向上的小舟。它的脑袋向上仰着,大瞪着双眼,眼里残留着愤怒而无助的光芒,似乎至死担心着它的妻儿。
族神站在雪灵舟旁,手里绰着一条碗口般粗的长矛,矛尖雪亮,矛杆黝黑,颇有些类似于张翼德手里的丈八蛇矛。呵呵。
李正坤手里的矛跟族神的矛一比,犹如小柴棍儿,显得有些可笑或不足重轻。
族神将大矛一横,雪亮的矛尖对着李正坤:
“我对你以礼相待,你为何苦苦相逼?”
李正坤笑道:“我有话要对你说,是现在说,还是打完了说?”
“打完再说。”
真是个犟种,看来不打服他不会听话!李正坤便挺着长矛冲将上去。
族神将手中的巨矛舞得如风车一般,因力大矛粗,搅扰得洞中气流呼呼连声,吱啦乱窜,李正坤的衣服都被吹了起来。
他的矛尖刚一沾上族神的矛杆,便感到一阵巨大的震动传来,险些脱手,只得顺着他的矛杆滑开去,才免于出丑。
看来这家伙当真有一把傻力气,如果硬碰硬,估计要不了几合,自己的小矛便被他的大矛撞折了,李正坤便施展粘连之法,以寻族神的漏洞。
族神虽然气势煊天,不过仗着身高力大矛粗,但功夫比起李正坤来差着不是一星半点,很快便被李正坤抓着破绽,一枪刺中手腕。族神不防,巨矛脱手飞出,一下刺入雪灵舟,将雄雪灵的皮毛刺穿一个大洞。
李正坤非常气恼,舞矛两个连点,分别刺中族神两只脚踝,族神站立不住,跪倒在地。
纵使跪倒,也不比李正坤矮。呵呵。
李正坤将矛尖抵着他喉咙,骂道:
“你这厮也令老爷我着恼,明明打不赢,却非得要打,白白浪费老爷时间;你们熊高山鬼明明不怕冷,可以泅渡熊高河,却偏偏要杀掉雄雪灵制成小舟,让雪灵一家三口不能团聚;你手中长矛丢便丢了,洞中这么宽,丢哪里不好,怎的又偏丢向雪灵皮舟,将好端端的皮毛刺一个大洞!想到这些,老爷我直恨得牙痒,真想一矛刺穿你的喉管,让你象雌雪灵一般,永远说不话来!”
族神丝毫没有羞愧之色,神情轻松:
“既然你赢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只要你的要求不过分,我都依你。”
“都他妈跪到我面前了,还这么嘴硬!”
李正坤一矛刺入他的喉管,血液飞溅,族神痛得浑身汗涌如泉,忙双手抓住矛杆:
“你提什么要求都答应你,求你相饶!”
李正坤搅动着矛尖,族神脸色迅即惨白如雪,神情也非常痛苦,眼里生出恐惧。
扭搅多时,李正坤陡然收回矛尖,族神便一下扑倒在地,血流入冰寒之极的岩石,状极凄惨狼狈,良久才发出阵阵呻吟。
李正坤用矛尖狠敲他脑袋,命他起身跪好。族神终于领教这外来恶鬼的毒辣手段,不敢不听,只得忍着巨痛,双手撑地,起身跪着。
“现在能听我说话了吗?”李正坤问。
“能!”
“能用心听吗?”
“一定用心听!”
“噗——”李正坤又一枪刺入族神左眼,族神痛得全身痉挛:
“我都说了用心听话,为何又刺我?”
“让你记着刚才的话。”
“……”族神不知道说什么了,只顾得疼。
李正坤道:“带着你的族鬼去陷阱拉出雄雪灵的躯体,抬到这里来,然后带着你的族鬼搬回熊高山半山腰去住。老爷我施神通让雪灵一家三口团聚。从今往后,你们熊高山鬼跟雪灵要和睦相处,再不许互相伤害,否则老爷我随时上山找你的晦气。你明白吗?愿意听命吗?”
“我办不到……”
他话未说完,“噗——”李正坤的枪尖又扎进他的右眼,族神双眼不见,且痛得死去活来,也跪不住了,倒在地上打滚儿。
李正坤骂道:“违老爷的将令,还敢耍赖!”
一枪刺穿他肚皮,将他钉在地上动弹不得:“你既办不到,留你何用,老爷将你剥了,制成鬼皮舟,渡过河去。”
族神强忍彻天彻地之痛,断续道:“不是我不愿听老爷将令,而是我眼瞎手残,再也无力号令族鬼,无法替老爷办这些事。”
李正坤忍着笑,继续逗他:“这有什么打紧,老爷收拾了你,再命你的族鬼另选一个族神,命新的族神替老爷我办事即可。临死之前,你告诉老爷,怎么选新的族神。老爷我虽然对你们用强,但老爷我也尊重程序正义。快说!”
族神双眼喷射血水,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鬼血,也许二者兼有吧。嘿嘿。
“启禀老爷,几千年来,我一直是族神,从未选过新族神,我实不知。”
李正坤假意思考道:“如此说来,这个族神还非你莫属?”
“我也做不了族神了,因为我们熊高山鬼崇尚实力,强者为尊,老爷废了我的眼足,我已变为至弱之鬼,只能在族中苟延残喘,以图性命。老爷要选新族鬼,只需将我押回去,让众鬼看看我的下场,然后老爷要自己做我们的族神也好,另选强壮之鬼做新族神也好,一切全凭老爷做主,没有一个熊高山鬼敢说半个不字。山洞里那一群女鬼也全由老爷一个鬼享用……”
“啧——啧——快快打住,就你那一群又丑又骚的女鬼,还要让老爷享用,老爷想起便恶心。得!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如果老爷我用神通恢复你高大威猛之身躯,复你光明双眼,让你继续做族神,你可愿从此听从老爷号令,心无旁骛?”
“就象老爷治好雪灵嗓子那样?”
“当然,老爷让你复原如初,全须全影儿。”
“如此老爷便是天神,不光我听从老爷号令,便是熊高山鬼全族,只要闻听老爷之名,无不下跪膜拜,闻令如刀,不敢丝毫相违!”
李正坤拔出长矛,掏出白粉撒在族神的创口之上,稍倾,族神便重见光明,手脚麻利地站了起来。
他立即重新跪下,匍匐下去,亲吻李正坤的脚,并伸出舌头舔:
“老爷就是神,我要把老爷的名字刻在石头上,做成神位,每天带领众鬼参拜。无论何时,只要老爷传令来,熊高山鬼无论男女老幼,皆奉若神旨,绝对遵令而行!”
“呃——这样老爷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