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坤和李天侯也被风沙之势震慑住,只见从天鹅堡右侧吹起一条黄龙,从左侧吹起一条黑龙,呼啸翻滚,顺着城墙迅即飞进,迎头撞在一起,立即黑中有黄,黄中有黑,两条巨龙绞在一起。
黄龙起至沙漠,由黄沙组成,故显黄色,黑龙起至戈壁,由黑色砾石组成,故呈黑色,两龙交会之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更显威力,就象一台绞肉机,将魔沙堡和雁峰堡围在城墙下面的数万鬼兵吸纳包裹其中,拼命地旋转和撕扯。
两条巨龙尤如人为驯化,一是行动灵巧,就象长了眼睛一般,将城墙下面的鬼兵准确地卷入腹中,二是十分乖巧驯良,龙身不高于城墙,只吸卷城外军队,不扰城头守军。
李正坤和李天侯惊讶地看见,被卷入腹中的鬼兵象纸片一般在沙龙肚子里翻滚,城头上的守军却歇矛置弓,轻松消闲地站在城墙边观看,就象看戏一般。也有恶作剧一样的守军,张弓射沙龙里翻至面前的鬼兵。
傍晚时分,风沙停止,天空中轰隆隆的声响也消失无踪,再看城墙下面,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曾经围城强攻硬打、气焰薰天的数万鬼兵竟然消失殆尽,一个不剩!
幸亏及时撤军,五华山军基本没有什么损失,被两条巨龙席卷的都是魔沙堡和雁峰堡的军队。
李正坤不觉惊出一身冷汗,大呼侥幸,对李天侯道:
“幸亏听了李先生的话,及时收兵,要不然本将军的本钱便折在这天鹅堡下了,回去怎有脸见当阳父老。”
李天侯受到的震动似乎要比李正坤还要大,脸色惊怖,又忧心忡忡:
“主公,天鹅堡定然有奇能异鬼相助,只怕要攻下它难如登天哦!”
李正坤正打算说话,鲁尔斡都汉和苏儿敏生扎垂头丧气、满面羞惭奔来,匍匐在地,磕头出血,大呼道:
“我等违背军令,没有及时退兵,致使军队被恶龙所吞,请李将军责罚!”
两鬼各率两三千兵,拼死退出战场,军力损失十之七八。原想着带来三万精兵归顺新主,没想到一场仗打下来,只剩下两千来兵,二位堡主顿觉气势尽减,颜面尽失。
最要命的还不在实力折损,而是因为没有听从主将号令,撤军不及,要是象五华山军一样,闻令即退,焉能有此巨大损失,因此,鲁尔斡都汉和苏儿敏生扎愧悔交加,恨不得打盆水将自己淹死。呵呵。
李正坤将他们一一扶起,和颜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二位将军不必挂怀。”
鲁尔斡都汉和苏儿敏生扎感动得直流泪,觉得李正坤将军真乃仁义宽厚之主,比旧主漏耳巴适冥强上何止千倍万倍。
如此一想,心头却更加愧疚。嘿嘿。
李正坤命摆宴,给二位将军压惊。
几杯酒下肚,鲁尔斡都汉和苏儿敏生扎才渐渐去除心中的惊恐,二鬼一合计,对李正坤道:
“启禀将军,天鹅堡虽然跟我们魔沙堡和雁峰堡比起来,墙高城坚,兵多粮足,但堡主须花然路陀也并无三头六臂,要论武艺和勇猛,我二鬼亦与他不相上下。此次攻打天鹅堡,我们两堡之兵共计六万,再加上将军亲自统领、勇猛无敌的五华山军两万,我军共计八万的兵力,对付小小的天鹅堡,别说打,就是光靠士兵来填,也能将城墙填平,可以纵马直上城头。原本城破只在眨眼之间,却不料须花然路陀竟然祭起妖法,使我军功亏一篑,实在可惜之至!”
“妖法?”李正坤有些惊讶。
李天侯皱起眉头:“二位将军可否详言,须花然路陀到底会什么妖法?”
鲁尔斡都汉道:“我们也只是猜测,不知须花然路陀到底是什么时候学的妖法。据我们所知,须花然路陀以前并不懂这些妖邪之术,只是跟我们一样的平常鬼魂。但从今天战场的情形来看,除开妖法没有别的解释。我们万灵国位于中土西北,境内多沙漠戈壁,飞沙走石乃寻常事,丝毫不足为奇,可象今天这样的两条巨型沙龙,几百年来,我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有此两条恶龙守护,要想攻下天鹅堡东门,恐怕非常困难,我们刚才商议了一下,有一条计策献给将军。”
“计将安出?”李正坤很感兴趣,驻杯倾听。
苏儿敏生扎道:“启禀将军,我们的计策是这样的。天鹅堡有九个卫星城堡,分布在天鹅堡后面的水草带和两旁的沙漠戈壁之中。天鹅堡兵力共有五万,平常无事之时,天鹅堡作为主堡,驻兵只有三万,剩下两万分驻在九个卫星城堡之中。如今天鹅堡有战,堡主须花然路陀必定将九个卫星城堡中的驻兵全部收至主堡天鹅堡中,但士兵们的家眷和房屋财产无法随同搬动,仍在卫星堡里。如果我们两堡不归顺将军,天鹅堡的卫星城堡便不会有事,因为我们会保护它们,以使天鹅堡能够无后顾之忧地一心对付来至东边的威胁。这就是当年漏耳巴适冥设立天鹅堡、魔沙堡和雁峰堡,三堡相连、相互支援策应的初衷。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雁峰堡和魔沙堡都归顺了将军,天鹅堡后方已失去屏障,九个卫星城堡完全暴露在我军面前。”
鲁尔斡都汉道:“正是此理。我们两堡虽只剩残兵,但合起来也有五六千兵,我和苏儿敏生扎将军又熟悉天鹅堡卫星堡的情况,沙漠戈壁更是难不住我们,我们不要李将军分兵,只请求李将军给我们补充军械粮草,我和苏儿敏生扎将军愿意带着本部兵马,绕过天鹅堡直扑它后面的各卫星堡,烧其粮草,杀其家属,毁其房屋财产。只要我军拿下九个卫星堡的消息传至天鹅堡,天鹅堡中必定军心震动,士兵再也无心守城,甚至发生叛乱,开城投降,亦未可知。”
苏儿敏生扎道:“就算天鹅堡守军不降,灭掉卫星堡后,我和鲁尔斡都汉将军即刻回师,攻打天鹅堡北门。北门宽大,不易防守,且防守兵力不及东门,因为当初筑堡之时,便没将防卫重点放在北门,完全是空虚的后背,只要我们在北门下一喊,守卫北门的卫星堡士兵必定军心瓦解,我军乘机攻城,北门必下。攻下北门,我们立即发出信号,将军乘势在东门发起进攻,内外夹击,恐怕须花然路陀纵使想再使妖法,也来不及了。如此一来,天鹅堡何愁不破!”
李正坤问李天侯:“此计如何?”
李天侯明白李正坤的心意,此计虽好,但李正坤必不忍行之,便道:
“全凭主公定夺。”
李正坤道:“前几日,本将军在天鹅堡城头之上,跟堡主须花然路陀约定:他不得祸害天鹅堡鬼民百姓,不得损毁天鹅堡府库财产,不得带走天鹅堡军队,如要逃跑,只能带走自己亲兵卫队。本将军告诉他,这些都是本将军的子民财产和军队,全得给本将军留下。”
鲁尔斡都汉和苏儿敏生扎面面相觑,瞠目结舌,脸上表情反应出的话语是:
李将军不同意我们的计策也便罢了,为何要逗我们玩儿呢?你老人家要能站到天鹅堡城头跟须花然路陀谈约定,那还要我们这数万大军费这劲干嘛,你直接将他抓来不就得了!
李正坤笑道:“看你们一脸狐疑,本将军就知道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不过这也简单,待将军去把须花然路陀请来,你们当面问他。”
鲁尔斡都汉和苏儿敏生扎吓得赶紧跪倒在地,磕头不止:
“我们岂敢不信李将军之言!将军乃万金之体,岂可轻易涉险,明日攻城,我们定然身先士卒,带头冲锋,一定攻上城头,拿下天鹅堡,待将须花然路陀抓到将军大帐,那时候再问他不迟!”
二鬼认为是自己怀疑的表情逼迫李正坤说出了醉话,因此赶紧磕头请罪。呵呵。
却见李正坤嗖地一声跳至半空,化着一阵黑烟倏忽窜出帐外,不见了踪影。
鲁尔斡都汉和苏儿敏生扎感觉如做梦一般,傻愣愣地站在帐中,不知所措。
李天侯微笑着请他们入席继续饮酒,黑头鬼、梅化成、林湔三将谈笑如常,众鬼似乎对此等咄咄怪事习之为常。
鲁尔斡都汉和苏儿敏生扎只得回到席前坐下,心中的狐疑较之刚才,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更加严重。
却说李正坤化着黑风,越过黑夜中军营到天鹅堡城墙间二十余里的地界,窜上天鹅堡城头,见城头上士兵重甲持械,一队队往来巡逻,没有丝毫松懈,不觉心中对须花然路陀治军严整产生一丝好感。
进入城中,盘旋一圈,很快便找到须花然路陀的将军府,从大门上方窜进府中,便直扑后院。
飞过几重院子,在最深处院子里,发现院中正房灯火朦胧,院内廊下站着十余名丫环仆役,全都垂手肃立,无声无息。
根据这种规模和气势,李正坤断定,那间正房便是须花然路陀的卧房,便从屋梁间的缝隙悄悄窜了进去。
这间房屋果然非同寻常,不仅高大轩敞,而且装饰豪奢,器物精美,除开堡主须花然路陀,天鹅堡中还有哪个鬼敢享受这样的房间?
这老鬼倒会享受,不过等攻下天鹅堡,这间屋子便成为老爷我的卧室,倒也不错。嘿嘿。
李正坤先在心里得意一回。
屋里点着几支小烛,光线柔和,靠北搭着一张贴着黄金雕刻的象牙床,象牙床四周围着白色帐幔,透过帐幔隐约可见床上躺着两个躯体,正缠绕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