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臭屁盎撒马兰可赶到金池关。
在这几日中,包王方面跟李正坤方面进行了例行公事一般的谈判,结果可想而知:
双方完全达不成共识。
李正坤要求阴廷立即释放郭巧茹和席青忭,并撤销所有井狱,将狱中女鬼送往十殿投胎;立即从地狱释放钟花、钟馗,恢复郡主爵位和判官鬼职;开通商贸,准许中土阴廷鬼民跟五华山,并通过五华山跟西方诸国通商。
李正坤怕给黑白无常带来不便,没敢提恢复黑白无常官职之事,寻思等到合适时机再说。
包王对李正坤的三条要求,一条都不答应。
包王代阴廷开出的条件是:李正坤必须立即撤销五华王的伪封号,恢复当阳城隍之名;立即退出黄背山,并解散军队,当阳六城仍只留五百守城兵丁,由阴廷派任府丞前来领兵;立即恢复万灵国,由阴廷册封原国王漏耳巴适冥重任国王,但万灵国须向阴廷纳贡。
阴廷的这三条,完全是让经过五华山主臣一帮鬼,辛苦几十年打拼下来的成果在一夜之间付诸流水,显然是绝无可能,因此,李正坤也绝不会答应。
李正坤知道包王的意思,故意提出这么苛刻的条件,便是压根儿就没打算谈成。呵呵。
李正坤私下里悄悄对包王说,谢谢包王舅舅玉成!
包王眨着眼说,提了这样的条件,除开谈不成外,还能堵阴天子跟朝中大臣的嘴,因为这些条件的每一条都利于朝廷,忠于朝廷,谁能说什么!只是这些条件完全没有实现的可能性而已。呵呵。
李正坤不得不佩服,还是包王舅舅老谋深算!
又大为放心,包王如此机心深厚,武夫蒋歆和妖道季寻子岂是包王对手,焉能相害!
包王在驿馆摆下丰盛宴席,宴请李正坤及他手下一帮鬼吏鬼将。臭屁盎撒马兰可也在邀请之列。
臭屁盎撒马兰可收到邀请非常激动,包拯可是阴廷第五殿阎王,亦是阴廷重臣,不仅位高权重,且深知阴天子赏识。包拯在阴天子面前说话极有分量,在阴廷的地位也是举足重轻。
除此之外,包拯乃北宋进士,学问深厚,吏狱皆通,绝非一般庸碌鬼臣。
能受到包拯的专门邀请,臭屁盎撒马兰可感到受宠若惊,内心波澜翻滚,难以自抑。
当然,除开心中激动,臭屁盎撒马兰可还满含希望,希望通过自己在包王面前的一番极力卖弄,能将自己的西方学说贩卖到东方。
臭屁盎撒马兰可是西方的教师爷,觉得自己有权利和责任教导东方的野蛮鬼魂,教会他们怎么文明、舒适、优雅地生活!
宴会是晚上,才到下午时分,天色尚早,臭屁盎撒马兰可便兴冲冲来到驿馆。包王府管家毕胜带着牛头马面猪首羊脸四大捕头,等候在大门口。
毕胜见来了一个头发稀疏、高鼻秃发、凹眼蓝睛,戴着眼镜,面色灰白的瘦高个子鬼,身穿番鬼服装,死龄约七十岁,便是臭屁盎撒马兰可无疑,但还需要确认一下,免得闹乌龙:
“请问来者可是臭屁盎撒马兰可先生?”
“正是!但我必须纠正一点,我叫盎撒马兰可,绝非臭屁!这两个轻蔑及侮辱性的字眼,乃是五华王强在我名字前面的,我从来没有予以承认!”
臭屁盎撒马兰可愤愤地说。
毕胜笑道:“可我听说,‘臭屁’二字可是五华王府下过公文的,你必须接受。”
臭屁盎撒马兰可道:“野蛮文明!我虽不得不接受,但心中绝不承认!”
牛头马面猪首羊脸四大捕快互相笑道:“才听他说了这几句话,便知道公子给这个番鬼取的外号恰如其分。”
毕胜向臭屁盎撒马兰可通报了自己姓名和身份,介绍了四大捕头,臭屁盎撒马兰可喜滋滋地笑道:
“原来是包王爷让你们在大门口迎接我!非常感谢包王爷高看厚待之谊!”
毕胜道:“那就请吧!”
对牛头马面猪首羊脸挥挥手,四鬼奔上来,抓住臭屁盎撒马兰可,将他绑在旁边一根栽在地上的柱子上。
臭屁盎撒马兰可又惊又怒,叫道:“干什么,难道包王爷就是这样待客的?”
四大捕头不说话,扬起鞭子照着他猛抽。
鞭子雨点般落在身上,臭屁盎撒马兰可感到剧烈的疼痛之感密密麻麻袭来,就象被一张痛苦的大网罩住,毫无闪避的空隙和间隔,其难受之状可想而知。
鞭打至一个时辰,臭屁盎撒马兰可早已涕泪横流,尿流满裤,惨嚎声也从开初的一声高过一声,到后来的低如蚊鸣。他从未受过如此酷刑,从躯体到信念也都经受不住,直嚷道:
“我招!我招!我悔!我悔!……”
但招什么,悔什么,他不知道,毕胜和四大捕头也没问他问题。呵呵。
好不容易鞭子歇下了,臭屁盎撒马兰可以为用刑完毕,气若游丝地断续说道:
“我有什么罪,你们便滥用酷刑?就算要定我的罪,也必须经过审判,可你们——太野蛮!——不开化!——是文明的敌人——”
尚未絮叨完,他便停了下来,眼镜早被抽飞,可以看见他深凹的一双灰蓝色老眼惊愕地大睁,眼底布满极大的恐惧,涎水泗流的嘴大张开,似乎要想呼喊,却又呼喊不出来。
因为四大捕头扔下鞭子,每一个鬼都操起一根碗口般粗的木杠。
难道鞭打还不够,还得用这么粗的木杠撞击?臭屁盎撒马兰可这样想,先将自己吓得个半死!
一念未讫,就见四大捕头端着木杠对着他肚皮狠狠撞来,就象攻城兵用撞门杵撞击城门一样。
臭屁盎撒马兰可只觉得肚皮被撞得山响,全身都随之剧烈震颤,有一种既疼痛,又恐怖,还有一丝惊异的感觉升上来,让他不知所措。
说来也怪,臭屁盎撒马兰可瘦弱的肚皮在力度极大的木杵撞击下,不仅没有如毕胜和四大捕头预想的那样,一撞即破,居然象一只装满贴实货的口袋一样,一撞一弹,挺过了数十下而毫发无损。
毕胜和四大捕头都有些发呆:这番鬼什么状况,金刚不坏之身?
此时,李正坤在李天侯、霍蒙生及一帮文官武将的簇拥下,来到驿馆,在大门口撞见此等奇景,自然驻足观看。
李正坤笑道:“这个臭屁大概是胡乱放屁,薰着包王舅舅了,被绑在门外受刑。哈哈哈——撞得好,就是要撞出他肚子里的臭屁来,免得一会儿在宴席上又放臭屁,薰得我们连酒也饮不下去。”
毕胜笑道:“公子果然机敏!正是王爷吩咐,打出这番鬼肚子里的屎来,免得他四处放臭屁。可也不知这番鬼有什么法术,牛头马面猪首羊脸四大捕头用鞭子抽,用木杵撞,这番鬼虽呼痛,流泪流尿,但就是不出屎。看来他的屎已深浸他的骨髓,仅靠抽打和撞击是不能排出来的,必须下到地狱,用烈焰细火强炙慢烤,方能除尽他肚中的屎,让他放不出臭屁来。”
李正坤喜道:“原来如此。我明白包王舅舅的意思了。包王舅舅到底学问深厚,知道对付这种怪鬼的方法,我可没想到。”
他问李天侯和霍蒙生,可明白包王的意思?
李天侯道:“包王爷的意思是用强力打出他腹中之屎,免得堆秽积臭,四处放臭屁腥薰。老夫也认为包王爷的这种强力手段非常合适,对付这种番鬼,只能下此猛药,针砭不起作用。”
霍蒙生道:“在属下看来,强打排屎只其一,似乎还应再用清汤温茶涮其肠胃,方能拔掉臭屁盎撒马兰可身上之屎根,显我东方中土宽容教化之势。”
李正坤笑道:“霍先生操这么多心干什么,不管怎样,得先打出他屎来,否则阴冥不得清静,天地不得安宁。牛头马面猪首羊脸四位哥哥下手太轻,我得助他们一臂之力。”
李正坤请四大捕头停下,他操起一根木杵,照着臭屁盎撒马兰可肚皮中间,也即是肚脐眼儿位置,重重一杵撞出,只得两声巨响传来。
第一声响声若裂帛,乃是臭屁盎撒马兰可腹中鼓起的臭气从粪门冲出,撕裂裤子所致。臭屁盎撒马兰可干枯灰白的腚便裸露出来。
第二下声响犹如倾倒粪桶,哗啦扑通之声不绝。
两声巨响过后,立时便有阵阵薰臭之气袭来,虽处空旷室外,亦差点薰得众鬼窒息晕眩,足见臭屁盎撒马兰可腹中积累数千年之臭屎,其臭味有多么不堪。
再看臭屁盎撒马兰可的光腚后面,已高高地堆起齐腚高的臭屎,其间稀水蛆虫四溢,众鬼只瞟了一眼,便难抑恶心,纷纷呕吐。连李正坤都没能幸免。
但有一个鬼却没有呕吐,便是霍蒙生。李正坤很奇怪,问他:
“你的鼻子失去嗅觉功能了,还是你惯见污秽臭屎,处变不惊?”
霍蒙生淡淡一笑:“西方番鬼腹中不过如此,有什么奇怪。未出属下所料耳。”
众鬼皆对他啧啧称奇。
牛头马面猪首羊脸上前对着李正坤深深作辑,李正坤道:“四位哥哥为何如此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