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坤听闻了杨锓锷的话,一头便裁倒在地上,气息全无,三名贴身侍卫立即纵身上前,抽着宝剑架在杨锓锷的脖颈上,厉声喝问道:
“贼子,你说了什么,让王爷晕了过去?”
三支冰冷雪亮的宝剑使杨锓锷的脖颈冷嗖嗖的,他知道,只要三支剑一拉或一旋,自己的脑袋便如葫芦般掉了。呵呵。
可他的确不知道为什么能够化风而行、功夫高到深不可测的李正坤王爷,为什么听了自己几句话便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这也太他妈匪夷所思了。
面对三大侍卫的质问,杨锓锷茫然地摇摇头。剑锋立即划破他颈上皮肤,血流如注。幸亏他摇头幅度不大,要不然脑袋便落掉了。
杨锓锷被控制,亲兵们一拥而上救助李正坤,抬腿扳腰掐人中,一通不得要领的瞎忙活。
过了约一盏茶功夫,李正坤悠悠醒转,见亲兵将自己团团围在垓心,便双腿一个乌龙搅柱,将围在身边的亲兵全部扫倒在地,然后一跃起身,一把拉住呆站在剑丛中的杨锓锷,颤声问道:
“你的母亲郭巧茹是否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美丽女人?”
又说了一些外貌特征。
杨锓锷点点头,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哈哈哈——”
李正坤仰天大笑,忽然又止住笑声,上下打量着杨锓锷,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看你样子,死龄不过三十来岁,郭巧茹死龄二十来岁,你怎会拜她为母?”
杨锓锷道:“郭巧茹虽然相貌年轻美丽,但神态庄严,面目慈善,却眼神冷冽,也许是因为看穿人心鬼性,也许是因为饱经磨难,身上透露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之威!在下不敢亵渎,因此拜为母亲,侍奉于军中。”
李正坤一把熊抱住他:“杨锓锷,你如果欺骗了我,老爷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死了还不如不死、不死也不死……”
他神神叨叨不知念的些什么,没有谁听得懂,但紧紧抱住杨锓锷,杨锓锷虽然惊骇,却感到他似乎只有激动和颤抖,并无什么恶意。
杨锓锷愕然道:“难道王爷认识郭巧茹?”
李正坤抱住他顿足一跃,跳至空中,化着一道凌厉黑风,呼啸着往喀龙山下窜来。
因无王爷命令,大军只好继续呆在峡谷之上,又因已无仗打,鬼兵们只得坐在崖顶上吹牛侃大山,等着王爷回来或王爷军令传来。呵呵。
天色黎明之时,李正坤挟着杨锓锷来到喀龙山下杨锓锷军营上空。
下面喊杀声震天,成吉思汗铁木真和忽必烈带着蒙古铁骑在不分昼夜地攻打杨锓锷的营垒,杨锓锷的军队真不是吃素的,依据着营垒高墙和各种机关设置,十分顽强地抵抗着蒙古铁骑的进攻。
战况惨烈,战事胶着。
李正坤问郭巧茹的营帐在哪里?杨锓锷说在后营。
李正坤便挟着杨锓锷呼啸着来到后营,在一座山包的后面看见一座虽称不上豪华,但十分宽大的营帐上空。营帐四周站着上百名执矛悬弓的威武鬼兵,象是卫队。
李正坤带着杨锓锷降落帐前,卫队惊动,数十名鬼兵立即端着长矛围上来,喝问来者何鬼?
杨锓锷忙道:“本帅前来问候母亲大人,尔等速速退下!”
借着黎明之色,卫队看清,果是大帅本尊,立即收矛恭身而退。
李正坤便要往帐内闯,杨锓锷急忙横身挡在他前面,眼里露出疑惑而凌厉的光芒,低声喝道:
“此乃在下母亲营帐,王爷请自重!从王爷的举动和神情上来看,似乎跟在下的母亲有什么渊源关系,亦或是旧时相识,但请王爷据实以告。如果王爷想拜访在下的母亲,且容在下禀告母亲大人之后……”
李正坤也不答言,一把划拉开他,便要进入帐中。
忽听帐中传出一个声音问道:“可是我儿回营了?”
杨锓锷赶紧再次抢到李正坤前面,以身躯挡住他,恭敬地对着帐内回答道:
“正是儿子锓锷回来了。启禀母亲大人,五华山王爷李正坤想要拜访母亲大人,可否让他进帐?”
“谁——李正坤——”
帐中声音颤抖不已。
不用见面,李正坤通过这寥寥两声,便早听出帐中女鬼正是自己苦苦寻找、苦苦思念了几百年的阳世母亲大人郭巧茹!
李正坤扑通一声跪在帐门,大哭道:“启禀母亲大人,正是儿子李正坤!儿子来看望你老人家了!妈——妈——”
杨锓锷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自己的义母是李正坤的妈?
他瞪大双眼,呆站而不知何语。呵呵。
帐内传出急促而杂沓的脚步声,帐帏被从内掀开,两个丫环走出来,俄倾,一个年青而美丽的女鬼,泪流满面地出现在门口。
李正坤抬头一看,可不正是自己苦思了五百多年的母亲郭巧茹!
郭巧茹也看清了李正坤,扑上前来抱住李正坤的头,大哭道:
“真是妈的儿子李正坤啊!坤儿,这几百年来,妈无日无夜不在想念你!儿啦,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李正坤亦大哭不止,断续道:“妈!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就会突然有了妈的消息!当年在第十阎王殿门前,儿差点便救出母亲和青忭,可又被季寻子暗算……哦,对了,妈妈,青忭呢?她一定跟你在一起,怎不见她出来呢?”
郭巧茹用衣袖替李正坤拭去脸上泪水,充满忧虑和担心地道:“我也不知道青忭在哪里。当年我和青忭被季寻子那老狗用陷阱抓住,便将我们分开关押,我被国师府金甲武士押送到这座山中,关进石壁井狱之中,青忭被关到什么地方,却不得而知。唉,不知那丫头这几百年中受到多大的苦哦,每想起来,我便胸口疼!”
见他们母子二鬼只管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地倾诉思念之情,旁若无鬼,杨锓锷劝也不是、打扰也不是,思之再三,便说了句:
“母亲大人可知旁边还站着一个儿子!”
一句话让郭巧茹如梦初醒,放开李正坤,对杨锓锷道:
“是娘不对,冷落了锷儿。”
将他和李正坤互做了介绍。她不清楚李正坤和杨锓锷的官职,也不在乎,她心中只知道两鬼一是她阳间亲生之子,一是她阴间义子,两个都是她的儿子,故在介绍时只说了他们两鬼的姓名,说他们应为兄弟,别的便没讲什么。
杨锓锷道:“娘可从来没有讲过还有个儿子在阴冥,并且是大名鼎鼎的五华山王爷李正坤!你可害了儿呀,母亲大人!”
郭巧茹道:“娘可没想到你们兄弟会以这样的方式相见。当年你从山中救出娘时,你说你是朝廷官军,我儿李正坤正造阴廷的反,娘哪里敢讲明自己的身份。锷儿,原谅娘吧。”
李正坤拍拍杨锓锷的肩:“兄弟,瞎说什么呢?娘已经说了,我们应为兄弟。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兄弟,我是你哥。我还有一个兄弟叫禇雄儿,我带兵出征时,便由雄儿兄弟坐镇当阳五华山王府。等我击败阴廷金沙水师,便带着你回当阳城,跟禇雄儿兄弟相见。”
郭巧茹喜道:“正是此理!你们三兄弟不能以阵营论,都要以我的儿子论才对。禇雄儿我虽还未见过,但既是坤儿的兄弟,便自然也是我的儿子。就象锷儿一样,虽然这几百年间,坤儿并不知道我认了你这么个儿子,但现在相见,你们便需以兄弟论处。”
李正坤道:“娘说得对,锓锷兄弟,从此时此刻起,我们应以兄弟相处。”
因事情变化太快,且大大超出想象,杨锓锷脑子一时转不弯来,思忖半天,方才揶揄道:
“既是兄弟,你还我七万兵马来!”
郭巧茹对李正坤道:“你快还锷儿的兵马,要不然妈可不依你。”
李正坤哈哈大笑:“当然当然。锓锷兄弟前次被我消灭的两万兵马,我已在峡谷后面找地方埋了,我可命我的士兵将那两万死躯挖出来,跟这次击杀在峡谷中的五万士卒一起复身,将七万兵马一个不少地还于你。但我想问一句,七万兵马还于你之后,你欲怎样,还要为兄打一仗以决高下吗?”
“……”
杨锓锷不知该怎样回答。
郭巧茹道:“锷儿不要为难,娘给你出个主意。依娘看来,你是朝廷官军,坤儿是造反的军队,你们不在同一阵营,不如坤儿将兵马还于你之后,你将军队原封不动地还于朝廷,然后跟坤儿一起去当阳吧。到了当阳城,加上禇雄儿,你们三兄弟跟娘生活在一起,娘也好照顾你们,不好吗?”
杨锓锷踌蹰不语。李正坤面带微笑,似乎对郭巧茹的话不置可否,但眼光斜睨着杨锓锷,眼底风雷暗涌。
杨锓锷思忖道:我如果不按娘说的办,随这个突然冒出的哥哥回五华山,这个哥哥会不会立马翻脸,将我拿下,就象从阵前将我挟来此地一样?可我如果不降,我能打赢这个身赋异能的哥哥吗?
正思忖,一名亲兵飞骑奔来,见到大帅杨锓锷愣了一下,立即下马拜禀:
“启禀大帅,前营吃紧,小的按大帅离营前所命,打算来请老夫人暂退山中,免得营破遭受敌军冲击。没想到大帅已经归来,请大帅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