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坤在杨锓锷军营盘桓十余日,二鬼在陪母亲郭巧茹宴饮之余,便是畅谈过去和未来。
经过深入交谈,二鬼互相了解,都对对方非常佩服,惺惺相惜起来。呵呵。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李正坤是调动天下的棋手,军机、政务非常多,只得跟杨锓锷挥泪而别。
考虑到北边苦寒,杨锓锷又处于几方势力包围之中,李正坤决定接母亲郭巧茹跟自己一道回当阳,杨锓锷虽然不舍,但知道母亲大人也非常思念阳世亲儿子李正坤,不能剥夺母亲大人对亲子之爱,便派出一支部队,护送郭巧茹随李正坤到达五华山军军营。
回营后,李正坤在中军大帐摆下酒宴,不要众将作陪,只请了包王前来,陪同母亲宴饮。
包王见到郭巧茹 ,惊得无以复加,但李正坤对跟母亲重逢一事,却不能告诉包王详情,包王虽然心中充满无数疑问,但李正坤不讲,他也不好强问,只是嗟叹不已。
饮至半酣,包王问李正坤还打算在北边呆多久?
李正坤说,北边的事已做得差不多了,过几天便可拔营回去。
包王说,你秘密带兵来到北边折腾大半年,倒是打了好几仗,听说基本都打赢了,可好象并没有改变什么,北边的情形仍跟以前一样,这么快便带兵回去,是不是打算放弃了?
李正坤说,这趟北方之行,最幸运、最高兴的事便是找到母亲,虽然未婚妻席青忭还下落不明,但按老鬼季寻子的揍性,应也是找个地方将席青忭秘密关押而已。只要席青忭还在阴冥,便总有找到她的一天。
至于放弃一说,李正坤告诉包王,这次北方之行取得非常大的战果,具体情形不便告诉包王,因为如果告诉他,他回京之后,到底奏不奏明阴天子呢?怕包王舅舅难做,所以不便告诉他实情。但可以告诉包王一点,那便是阴廷已不复据有西北。
李正坤说,在这样的情势下,怎会放弃呢?且不为别的,单是为了找到未婚妻席青忭,也不会半途而废,一定要兵进平都山,活捉季寻子,逼他交出席青忭!
包王的心便沉入深渊,这大半年来呆在李正坤军中,虽然行动不自由,但李正坤行军打仗、总结庆功,都不避他,对于李正坤雄才大略的英主之姿,可以说是近距离领略,对于五华山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实力,可以说是沉浸式感知。
与之相反,阴廷的军队,无论是金沙江水师、还是长江水师,包括十大阎王的军队,这些军队都是阴廷的精锐之师,但跟五华山军比起来,都显得沉闷而孱弱,怎能跟生龙活虎、军容军纪严整、火力猛烈的五华山军队相抗!
包王有个预感,在不远的将来,阴廷会在李正坤的步步紧逼下,陷入空前的危机,甚至王鼎倾覆。
念及此,包王便感到倒入口中的美酒没什么滋味儿,或者说滋味非常复杂,说不清是苦是酸还是涩。呵呵。
因为西北方的态势明面上没有任何改变,处于中部、东部和东南部的刘邦刘秀、赵匡胤、司马炎,接到李正坤从西北边军中派出的使者,讲明西北边目前情况,四帝无奈,只能继续分别跟第二殿阎王厉温、第七殿阎王董和,第一殿阎王蒋歆、第八殿阎王黄中庸,第六殿阎王毕元宾,相互对峙,不再轻易进兵。
阴冥天下暂时归于平静。
又过了数月,李正坤辞别喀龙山下的铁木真、忽必烈,又到金沙江边辞别杨坚、李渊,方才带着五万兵马回到长江边江充的军营。
李天侯带着一支部队迎出三十里。
回到军营,接入中军大帐,李天侯带领诸将大礼参拜李正坤、郭巧茹、包王。李正坤命大摆宴席,庆贺找到母亲和西边事成。
军中连摆三天酒宴,将领士卒天天吃喝,跟没什么正经事干一样。呵呵。
众鬼皆欣然高兴,庆祝他们王爷的喜事,只有一个鬼忧心忡忡,如坐针毡。不用说话人交代,诸位便能猜到这个鬼便是第五殿阎王包拯。
自被李正坤掳来已经一年时间,脱离自己部队,也不知现如今情形怎样?虽说李正坤在掳走自己时,已做出周密安排,不仅派出五华山王府大将江充坐镇五殿军队,而且让钟花和钟馗兄妹配合管家毕胜,假装自己仍在军中,一切似乎看来天衣无缝。
但包王担心,李正坤这种安排,短时间内也许无事,可一年多时间里将领部属见不到自己这个主帅,能不产生怀疑?如果将领们非得面见主帅,钟氏兄妹和毕胜能挡得住?
当然这些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贤外甥”李正坤回来三天了,一点都没有要放自己回去的意思,难道他想继续扣押自己不成?
李正坤看出包王的担忧,第三天酒宴结束之后,命军师李天侯留下,也请母亲郭巧茹留下来,传命上茶,然后对包王道:
“小甥的意思原本是要留包王舅舅在军中再呆几个月,可自打回到长江边,包王舅舅似乎早已归心似箭。小甥能理解包王舅舅的心思,离开自己的部队一年时间了,担心军中吸变。其实不用担心,如果有变,小甥早就得到消息,没有消息便是一切如常。包王舅舅军中不仅有钟花娘和钟馗舅舅坐镇,还有小甥派去的大将江充,替包王舅舅统军,江这边又有李先生带领我五华山军做为策应,朱元璋和朱湛岂敢轻举妄动,包王舅舅大可将心放在肚子里。”
李天侯道:“王爷所言正是。在这一年里,起初之时,朱元璋和朱湛的水军还跟五殿军队打过几仗,规模都不大,应是二朱试探性进攻,但都被江将军指挥五殿军队坚决击回,在后面的时间里,二朱只能对峙,不敢再主动挑衅。包王爷回归军中之后,一切都如刚离开之时,不会有任何不利于包王爷的变化,请包王爷不必忧虑。”
包王叹道:“时势如此,孤也不好再跟你们说什么了,孤只想回归军中,跟二朱打几仗,胜了,回报朝廷和天子,败了,自缚回京请罪。至于阴冥天下之事,孤已不想再过问了。阴廷自求多福,你们好自为之吧。”
李正坤喜道:“包王舅舅能这样想,小甥便放心了。”
包王道:“我还以为你要扣着我不放哩。”
李正坤还没说话,郭巧茹便道:“包王爷说笑话了,坤儿哪敢啊!”
李正坤道:“母亲说得对,小甥岂敢对包王舅舅有半点别的心思,只是寻思将包王舅舅请来这么长时间,不留包王舅舅多住一段时间,匆忙间便送包王舅舅回去,有些对不住包王舅舅。”
包王道:“你所言当真,要放孤回去?”
李正坤跪下磕头道:“小甥将包王舅舅请来军中,又带着包王舅舅一道上西北,令包王舅舅请了不少苦,担了很多心,小甥不敬不孝,请包王舅舅责罚,明日小甥便亲送包王舅舅归营。”
包王扶起他,不觉眼中潮湿:“责罚便算了,只要你能放孤回去,孤便感激你。但孤不想等明日,就请此刻便预备下一艘小舟,孤自乘夜摇橹而归。”
李天侯笑道:“包王爷勿急。王爷还有话说。”
包王奇道:“该说的话都已说明白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呢?”
李正坤道:“包王舅舅认为能速将朱元璋和朱湛水军击溃吗?”
包王沉吟道:“恐非一朝一夕之功。你说话也不要藏头露尾,你是担心我打不过朱元璋和朱湛吧?”
“倒不是小甥担心包王舅舅打不过二朱,小甥只是担心包王舅舅跟他们耗费时日,因为朱元璋长于水战,绝非一般战将可比。小甥的想法,愿跟包王舅舅合击二朱,将朱湛的水军彻底击溃。”
“你跟朱元璋不是友军吗,你助孤背刺盟军,就不怕朱元璋跟你翻脸?就不担心别的开国之君知道了,责怪你背信弃义,抛弃你这个天下盟主?”
李正坤道:“实不相瞒包王舅舅,小甥本跟朱元璋打有赌,双方战一场,以决高下,可没我们还没来得及开战,阴廷便派军前来征剿他,小甥正好借此机会跟包王舅舅合击破了朱元璋,既在打赌中胜了他,又帮包王舅舅尽早完功返京,岂非一举两得的好事,小甥焉能不为。呵呵呵。”
包王道:“天下大事,你们居然用来打赌,视作儿戏!”
李正坤道:“在天下之主眼里,天下事跟儿戏并无区别。”
包王无言以对,半晌道:“你打算如何助孤?”
李正坤说,如此如此。
包王听完,默然无声,良久点点头,命立即送他过江回营。
李正坤只得依从,命李天侯速备船只,他要亲自送包王舅舅过江。
郭巧茹跟包王作别,请包王爷多多保重。
不多时,战船备下,李正坤带着七大贴身侍卫,带着一队亲兵,护送包王上船,往江对岸五殿水军大寨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