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咪呀!从来没有过故障!救命……我喘不过气来了!疼死我了!”狭小的空间内充斥着贝尼尼少将的哀嚎,他弯下腰竭力地拉住自己的领口,脸涨得通红。
独眼约翰则在一旁巍然不动,宛如铁石筑就。
“起来!没有任何事发生,看看守门人!”璇玑努力地忍住身体的不适,她一样感受到呼吸愈发困难。
“怎么会没有电梯故障呢?我们失速了!要摔死了!”
“我们从进入那些走廊开始,就进入了一个半真半幻的世界。”璇玑说道。
“什么?怎么可能?”
“你所有的记忆都不准确,这就是‘时见幻术’,卡尔基告诉我过,年轻的白虎骑士时常进行的训练。”璇玑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静,“特拉夜斯特陵舍的回廊和走道常如积木一般变幻重组,让人如陷迷宫,就是在模仿这种幻术,让受训者怀疑自己的感觉、记忆和判断力,唯有牢记:‘怀疑的是怀疑本身,恐惧的是恐惧本身’,通过定力找到出路。”
“这也太玄虚了吧!……”贝尼尼高声叫嚷。
“保持安静!告诉自己,这只是内心的恐惧,而非真实!幻术在勾出你内心最恐惧的事,你若相信,这便是真实,你若无畏无虑,那这就是虚无……”
随着璇玑的话语,电梯的震动渐渐停止,仿佛抵达了一个世界的底部。贝尼尼少将也逐渐站直了身体,虚汗像是流了一身,惊吓到脱虚了一般。
距离的数字翻为“0”,指示灯闪烁,伴随一声低沉的轰鸣,门缓缓开启。
一股前所未有的阴冷寒意扑面而来,不是来自空气,而是来自未知。独眼人抬起手指示两人尽快走出去。
“好了,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璇玑低声呢喃,闭上眼,让心神沉入记忆中卡尔基的教诲,直至心境沉静如水。随后,她睁开眼,黑瞳中闪烁着如刃的光,迈开步伐,走入那阴森的深渊。
踌躇不前的贝尼尼少将则被独眼约翰一脚横着踢了出来。
眼前是一条无尽延伸的走廊,狭长而诡异。
墙壁由黝黑的合金与古老石料混合铸就,其上流淌着暗红色的光脉,宛如冻结的血液在沉沉地涌动。每一步,回声都在穹顶反射,拖曳得极长,好似无形的幽魂尾随而来。
“就像在血管缠绕的心脏的内部……”
璇玑轻声低语,声波如扩散在几乎凝结的空气中,像是在异时空中说话一般,这里不热也不冷,行走在长廊中就如梦中人一样心神飘忽,他们的脚步声在长廊中格外清晰刺耳,她全身的汗毛倒竖起来,直觉在告诉她,这里并非属于人类的世界。
走廊的尽头静静矗立着一扇由黑曜石铸造的拱形巨门,上面刻满陌生而古老的符号,宛如来自遥远星辰的咒语。
“这是第一道门。”贝尼尼对这里很熟悉,竟得意地向她介绍起来。
“这是天龙星文。”璇玑抬头,定睛凝视这些古怪的文字,她通过那本苏菲派女巫的百科全书已知晓了众多的秘密,“当然,天龙星系有众多文明,这只其中的一种天龙星文变体。”
“你知道得可真多呵,女皇……呵呵,那上面写得是什么?”少将扬了扬眉毛。
“我不认识,像是……像是……某种契约。”
正在璇玑正在辨识这些字符之时,贝尼尼将手按上门扉之处,符文闪烁起微弱的光芒,门缓缓开启,冷风扑面而来,仿佛掀开了一个死寂世界的帷幕。
他们穿过第一道门,第二段走廊比之前更为黑暗,更为压抑。
“这里几乎没有光,但我们依旧可以走路。”贝尼尼压低声音,“前方会有目标光源。”
璇玑甩了一下手,不让这位“盖亚最重要的将军”牵着她走路,而是勇敢地走在前面。
那里有片虚光,勾勒出他们的身影。随着他们前行,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开始与某种看不见的脉动同步,仿佛这地底深处本身就是一颗活着的心。
“第二道门是虚空,走过这条线就可以了。”贝尼尼话一说完,便抢在她之前踏入莹莹发光的门框之内。
而璇玑非常谨慎地定睛注视这道微微发光的门线,左脚轻轻地踏过去,光子随之震荡……
“不用怕,这是最简单的一道门。”贝尼尼显得异常轻松,就差没有吹起口哨,他在黑暗中摆了摆手,好像在嘲笑她的谨小慎微。
只有她感知自己的血液如同在逆流,第一次清晰地感到“真身”在身上翻动的炙热和窒息感。
“这是死门。”她压低嗓音,幽幽地说道,“祭品只需要经过这道门,身体能量就会被吸收……”
“是嘛?可这一直是最简单的一道门,死门?我们死了吗?”少将又试图以贫嘴驱赶恐惧。
“嘘,安静,安静。”璇玑用双手捋过脸侧,面甲自动变得更致密,两侧的金属翅型装饰升了起来,“不要再说话了,终点,将至。”
通道逐渐逼仄,直至只容一人前行的阶梯出现。璇玑停下,环顾四周,仿佛怀疑最后一间房是否真的存在。
贝尼尼却大步向前,几乎带着炫耀的姿态:“看吧,这就是我路易吉·贝尼尼身为盖亚最重要将军的凭证。”
阶梯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圆形祭坛。地面以辐射状的纹路散开,宛若恒星的光芒被凝固在石质中。贝尼尼径直走到中央,单膝下跪。
就在膝关节触及祭坛中心的刹那,一枚黑色星点骤然浮现,与地面契合。一道光闪过,随即爆发出黑色的涟漪,层层扩散,像时间与空间的表面被撕裂。
“伟大者,你的使者请求召见。”贝尼尼少将低下头,嗓音混合恐惧和谄媚,如最世上虔诚的信徒跪地祈求,“开门吧。”
随着他的祈祷声,漆黑涟漪迅速在空中聚合,凝结成一面半透明的光门。边缘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辉,现实世界的虚妄被强行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