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正卿说得很平静,就好像开膛破肚活取婴儿,就和剥了一颗娃娃菜般理所当然。
以至于他说完后的几秒,众人都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哇~”几秒钟后,周思锦倚着墙大吐起来。
周思锦恨不得生挖了钱正卿的眼珠子:“你就是个畜生!”
钱正卿喝着茶,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仿若这些指责和谩骂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后来的事,李智应该和你们讲过了。
我们得到那个孩子后,为了掩盖真相,就把提前准备的死婴投到河里顶包儿,又将开了膛的女人尸首扔入井里,伪装成她自杀投井的样子。为的就是让李智认为,那个孩子早就已不存在世上了!”
我不解问道:“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李智就是那个当初妻儿惨死在你手中的可怜男人?”
钱正卿点头:“世人都以为我只是个养尊处优的留洋公子,可谁知道几十年前,我也曾是个开门立派的半个玄门人。他的易容术不过水平中等,我只一面,便已知道他身份有诈\/后来只稍加派人去打听,便将他的身份识破了。”
我:“你既然知道他是换了脸来找你复仇的,那你为何不揭穿,还要把他留在身边几十年?”
钱正卿看向我,眼神中流露出商人独有的精明和冷静:“为何要揭穿?
以他的身手、权势又或是筹谋,永远也不可能伤到我。他既想找我报仇,我便以他这执念为饵,将他留在身边,养成一条最听话的狗。”
他说这话时,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肯定语气,将人与人之间的参差,讲的如此残忍却清楚。
周思锦皱眉大骂道:“你把他害得这么凄惨,却还要如此算计于他,让他替你卖了一辈子的命。你就不曾有一丝愧疚吗?”
钱正卿:“我为何要愧疚?
他的悲剧从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自身的愚蠢和弱小。
这个世界本就是个人吃人的游戏,若你想赢,就只能不停的往上爬。
当你能爬到所有人的头顶,再俯身看着如蝼蚁般跪着仰望你的芸芸众生,操纵着他们的命运时,你才配叫活着。
而这些蝼蚁的存在,并不是为了让我们学会愧疚,而是让我们学会如何去赢。”
我不愿纠缠下去,摊摊手又追道:“接下来我们来聊聊那个孩子!”
说到这个话题时,钱正卿的身体不自觉的挺直了些:
“得手之后,我立刻联系了乔羽。很快,他就派了人过来接我,将我同那个不满七天的婴儿一起,带到了一处隐世的山洞之中。
那处地方我很熟悉,正是几十年前主子开坛设法,炼制四大神器之处。只不过当初只有一层,如今又向下挖掘开辟出了两层,所以规模更大,设施更精密了许多。
我也是那时才知道,那些当初从楚门中带走的一百个半死之体,如今竟都已被刻成了一摸一样的脸。”
我追问:“你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吗?”
钱正卿:“别忘了,当初主子就是在这个地方炼制出四大法器的。”
我终于反应过来:“是那从天门之中带出来的蓝色物质?”
钱正卿点点头:“主子炼成四大法器之后,那熔炉中的蓝色残渣,还剩下了许多。而乔羽从楚门离开的那十几年,就是按照主子的吩咐,秘密的在此处打造了这个基地。
他将熔炉中剩余的蓝色残渣用古法提炼出来,碾成粉又熬成糊后,覆在这些半死之身的傀儡脸上。
那东西看着像固状,其实却如液体般能流淌变形,再加上它本身极强的腐蚀性,的确是最好的易容料子。之后他们用最坚硬的刀子日复一日的雕刻他们的脸,就这么循环了几年,终是得到了近百张一模一样的脸。”
灵通恍然大悟:“我懂了,怪不得那粉末覆在脸上后,无论这些傀儡被折磨成什么样子,第二天都可以神奇的恢复自愈。也是因为那蓝色物质的缘故。”
钱正卿点点头,开口继续讲述道:
“换脸,是为了统一抹去这些傀儡生前的痕迹。
待换脸完成后,乔羽会将那蓝色物质稀释成液体后,并配上一种特殊的锁魂阵法注入他们的体内。那些稍有偏差的瑕疵品,都被关在第一层的密室,只有被精心挑选出来的前十号黑袍,才会被关在地下一层的密室之中被倒吊着放血九十九日,之后再用劫天石里残存的反噬煞气,炼制而成血噬煞。”
他所描述的这些,倒是和楚章当初所讲的内容大致对得上了。
我想了想,又追问道:“那这地下二层的密室里,关押着的又是谁?”
钱正卿开口道:“一个人。”
说完他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又更正道:“或者准确的说,他只能称作是一个容器。”
我一愣:“容器?”
钱正卿:“那日我抱着孩子,和乔羽一同进入这地下二层的密室之中。
只见正中的祭祀台上躺着的,是一个已满身溃烂的,被那些诡异的蓝色溶液浸泡着吊着命的男子。
那人我有些印象,算得上是楚门后生中资质卓绝的一个。我记得当年他入门比试时,还破天荒的赢了几个长他好几岁的师兄,此人若是能好生培养上几年,假以时日或也能在玄门的芸芸众生之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只可惜啊~却误入了楚门。
劫天石成功复刻神灵珠后,为了不让灵珠消散,乔羽特意把此人从那上百具半死之体中挑选出来,就是为了做这寄存此珠的肉身容器。
那日,乔宇从我手中接过那个生辰极阳的婴儿,和那楚门的弟子一同浸泡在蓝色溶液之中。
接着他便又开坛设法催动咒语,将那楚门弟子身上寄存着的神灵珠,慢慢融合进那婴儿的体内。待那珠子完全脱离了那楚门弟子的肉身,他满身溃烂的腐肉残骨,就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被那诡异的蓝色溶液快速腐蚀着,不一会儿,便化作一滩腐水。”
钱正卿抬头看向我们,缓缓开口继续道:“而从此,那个孩子便成为了真正的黑袍零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