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沉默着,目光缓缓扫过那些伤痕累累的狮营弟子。
他们有的低着头,擦拭着同伴的令牌。
有的望着长安的方向,眼中满是迷茫与悲痛。
这些都是林烈一手带出来的弟兄,是狮营的根基。
如今却因一场惨烈的战斗失去了主心骨,如同散沙一般。
他想起林烈生前的嘱托,“去病,狮营是影卫的尖刀,无论何时,都不能垮。”
如今,尖刀折了刃,兄长埋了骨,他身上的担子骤然沉重起来。
作为狮营都尉,作为林烈最信任的人,他没有退路。
霍去病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悲痛渐渐化为坚毅。
凌厉的气息重新凝聚,却多了几分沉稳。
他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润,对伍奔郑重地点头。
“伍大哥,你放心。”
“林哥的仇,我记着;狮营的弟兄,我护着;他未完成的事,我来完成。”
“从今日起,狮营有我霍去病在,就绝不会垮!”
他转身,大步走向狮营的弟子们,声音洪亮得传遍河岸。
“狮营的弟兄们!林都统战死了,四十名弟兄埋骨长安,这份仇,我们记在心里!”
“但我们不能消沉,不能让战死的弟兄们失望!”
“从今日起,我会带着大家,练好武艺,将来跟着裴帅入关,为林都统,为所有战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狮营的弟子们闻言,纷纷抬起头。
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光芒。
霍去病的武艺与威望,他们早有耳闻。
如今有他领头,他们仿佛重新找到了主心骨。
“愿追随霍都尉!”
二十名弟子齐声呐喊,声音虽带着疲惫,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霍去病点头,转身对骑兵校尉下令。
“全军殿后,待所有影卫登船,沿渭水两岸护送,以防隋军追兵!”
说完,他也不再多言,而是转身指挥着各营弟子登船。
很快,五艘渡船陆续驶离河岸。
船桨划动水面,发出哗哗的声响,如同在诉说着这场惨烈的胜利与无尽的缅怀。
霍去病率领轻骑沿渭水两岸疾驰,马蹄踏过河岸的泥土,留下深深的印记。
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后方,手中的横刀紧握。
既是在守护撤离的主力,也是在心中默默立誓 。
林烈,你等着,我定会带着狮营,踏平长安,为你报仇!
夜色中,渡船如离弦之箭,顺着水流向下游驶去,很快便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而渭水两岸的轻骑,如同两道黑色屏障,守护着这支承载着胜利、牺牲与希望的队伍。
直至黎明时分,才渐渐脱离长安地界,朝着洛阳的方向疾驰而去。
……
长安宫城,偏殿之内。
杨侑刚结束那场荒诞的登基大典,身着简陋的龙袍,坐在冰冷的木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殿外。
李渊站在一旁,身着亲王礼服,脸色铁青如铁。
他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踱步,殿内的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李建成与李世民分立两侧,神色各异。
李建成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
影卫搅乱大典,打的可是李世民的脸。
他也暗自庆幸自己的后手奏效,既让李世民颜面扫地,又能将混乱的罪责推到他头上。
李世民则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他早已看穿李建成的算计,却没想到影卫的战力如此强悍,竟能在重兵守卫的宫城中造成如此大的破坏。
他心中清楚,此次大典失利,李渊定会震怒。
而李建成定会趁机发难,试图削弱自己的兵权。
“报 ——!”
一名侍卫神色慌张地冲进殿内,单膝跪地,声音颤抖。
“唐王,柴绍将军派人来报,宫城军械库遭影卫纵火焚毁,弓矢、甲胄、攻城器械损失殆尽!”
“什么?!”
李渊猛地停下脚步,怒视着侍卫。
“废物!本王养你们这些宿卫何用?连一个军械库都守不住!”
他气得浑身发抖,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李建成立刻上前,故作担忧地说道。
“父王息怒,军械库乃重中之重,影卫竟能轻易潜入纵火,定是内部有人接应。”
“二弟负责大典安保,此事恐需二弟给个说法。”
李世民眼神一冷,反驳道:“大哥此言差矣!”
“裴元峥的影卫行踪诡秘,且有百姓作乱牵制,军械库守卫被调去救火,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此时追究责任并非上策,当务之急是查明影卫去向,挽回损失。”
李渊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
“继续说!影卫还做了什么?”
侍卫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
“回唐王,影卫在纵火后,夺走了隋室遗留的十二枚兵符,还有一份《关中驻军布防图》!”
“另外,登基用的传国玉玺(假玺)与全套礼制器物,也被影卫烧毁……”
“岂有此理!”
李渊怒吼一声,猛地一拍旁边的案几,案上的青瓷茶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瓷片溅到杨侑的龙袍下摆,吓得这位年仅十四岁的少年皇帝浑身一颤。
“假玺虽非真物,却关乎陛下颜面!”
李渊转身看向端坐于木椅上的杨侑,语气带着刻意的恭敬,实则满是怒火。
“影卫此举,是要将本王和皇上的脸面踩在脚下!”
杨侑缩在宽大的龙椅里,双手紧紧攥着袍角,指节发白。
他身着的龙袍是仓促间缝制的,针脚粗糙,料子也算不上华贵。
此刻被瓷片溅到,更是显得狼狈不堪。
面对眼前的混乱与李渊的暴怒,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满是恐惧与茫然,只能喏喏地附和。
“唐…… 唐王说得是…… 影卫逆贼…… 罪该万死……”
李渊脸色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并未在意杨侑的懦弱回应。
李建成眼中闪过一丝窃喜,嘴上却说道:“父王息怒,影卫如此猖獗,定是裴元峥在背后指使。”
“如今玉玺被毁,礼制器物尽焚,皇上的登基大典算是彻底沦为天下笑柄了。”
他故意加重 “天下笑柄” 四字,既刺激李渊,又意有所指地看向杨侑 。
这场大典的名义主人,此刻正如同木偶般端坐,更显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