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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黑月光她强取豪夺之后 > 第三百六十章 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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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十月金秋,在廷尉司严审核查之下,牵出原呼延氏朋党御史台上官氏、黄门侍郎钱氏,以及副官中郎将韩氏三族贪污受贿、以权谋私、行事残忍罪状数十件,顿时朝野上下引起纷纷声讨。

这日雨后初晴,显瑀闲来甘泉宫探望,一时对着满地葳蕤的残花,不禁作叹:“其实水至清则无鱼,这些罪状但凡肯查哪一个官员没有,不过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要顾忌呼延氏的在朝势力。”

“可如今人走茶凉,自也到了兔死狗烹的时候。”

媞祯笑了笑,“呼延氏跋扈,跟着他做事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如今罪证明堂公审,陛下必要以雷霆之势平息民怨,抄家、落狱、问斩,这是迟早的事。”

她说着,掐下一朵秋菊嗅道:“不过我听说,上官鹤的独子上官庭芝写得一手好字。虽说死罪难逃有些可惜,但若是能留其字迹,也不算白活一场。”

显瑀哦了一声,莞尔问:“怎么,殿下这是惜才了?”

媞祯说怎会,“我要上官庭芝用他的一手好字给我写册封文书。”

她起身,望着殿外的浮金万丈眯了眼睛。

“不止于此,我还要钱侍郎给我写祝祷赞词,要太傅朱嵇在登基大典那日宣读立后诏书。我就是要让这些曾经跟我作对、不服我的人,带头向我欢呼歌颂,跪地贺拜。”

“我要让他们知道,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大魏朝的新皇后登场了。”

显瑀微微一震,仿佛因为媞祯的声音太厚重,而无法平稳站稳。

她抿唇道了句是,抬眸看向秋风横扫的云端。

一切皆如媞祯所愿。

登基典礼前一日,她命殿中部将拟好的册文拿去狱中由上官庭芝抄录,同备笔墨纸砚,令钱侍郎赋以贺诗二十篇。

当然,他们必不情愿,但也从未苛求过他们尽心完成,要的只是留下他们俯首称臣的痕迹而已。

她翻动着微微一笑,半张面容在熹微的光下,浮出一层清浅的灰影。

次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鸿雁高飞,万里无云。

她穿着皇后的翟衣坐在仪驾上,阳光太过绚丽多彩,在微眯的视线中朱嵇穿戴乌冠赭袍,手捧诏书,自官道上遥遥而来,扬声宣旨。

如同杜鹃啼血一字一句在未央宫回荡。

读到半却,他竟觉喉中灼痛,尽管他鼓足力气去平复这刻骨的耻辱,也无法控制情绪的奔涌,最后导致尾音仓促沙哑的中断。

只有脊背依旧宁折不弯。

媞祯静静与他的视线对望,情不自禁付之一笑。

其实朱嵇贤明远达,彼此相安无事,她也不愿磋磨与他。怨就怨在他忠心太甚,痴性不改,竟为力谏废后的上官鹤求情,还屡屡以后汉的桓、灵二帝宠信外戚为诫,敦请圣躬亲贤臣,远小人,防女祸。

难道她辛苦筹谋数年的心血,就仅仅因他一句“女祸”而付诸一炬?

用到她的时,说她贤明能干,用罢她时,说她奸佞祸国,这世上哪有吃水而忘掘井人的道理。

如此好生挫挫朱嵇的锐气,小惩大诫。真若不然,只别怪她容不下他。

她想罢,敛起衣裙从辇车上下来,许他起身,“劳驾太傅。”

朱嵇闻言深吸一口气,说岂敢,“有呼延氏珠玉在前,朝廷诸臣焉有不屈之理,顺殿下心意荣华可保,逆殿下心意合族皆灭,老臣不敢不从。”

他兀自冷笑,“毕竟呼延氏是否谋反,皇后心里最清楚。”

“太傅的话错了。”

媞祯经他身侧驻足,绯红色的拖地长裙似一枝怒放的花朵。

“呼延氏父女是为病故而非谋反,一切皆是陛下旨意,与我何干?太傅难道不知道么,下旨宣诏的是天子,不是我这个皇后。”

朱嵇转脸看她一眼,乍然失色,“你不要以为你蒙蔽了皇帝,就能蒙蔽所有人!人在做,天在看,迟早有一天……本官会亲自揭下你这张穷凶极恶的嘴脸!”

媞祯望着他苍老的面孔,“我是否穷凶极恶的确不知,我只知太傅今日如此境地,安之不是素日操心太过?”

“您瞧您头发都白了,还是擅自珍重些吧。”

她独步越过他已经佝偻的身体,只身往御台前行,天命不佑这是最惋惜的事,没有什么比年岁迟暮不复返更加无可奈何。

而她现在还年轻,还有紧致的肌肤和健康的体魄,这些本钱无一不是将她捧上权利高位的炼金石,更是搀扶她一步步登上御阶,站在皇帝身边,傲视群雄的资本。

她心中意气风发,却不知此刻温钰的胸口早已暗涌层叠如浪。

种种繁文缛节在一声声庆贺中退散,典礼已毕,他仍坐在宣室殿的宝座上挪不动的脚步。

还是宋桧提醒他夜深了,才起驾回甘泉宫。

彼时媞祯已卸了妆换回常服,见他进来,迎身上前替他宽衣解带,她眉宇弯曲,亮澄澄的一双眼,又因平日里养尊处优,皮肉细腻的像剥了壳的蛋清,不细看很难发觉,这样一个人儿的心,竟如漩涡般令他深不见底。

他握住她扯在他腰带的手,“这些事情让宫人做吧。”

媞祯说没事,“之前我病着都是你照顾我,我伺候你一回这是难得一次,更难得的是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何必让外人打扰。”

他皱着眉头微笑,“是啊,今日之后你彻底得偿所愿了。”

他深深看着她,却在下一刻从她的依附中挣脱出来,“今日忙了一天,许多折子还没有看,你先睡吧。”

她满脸讶异,好好的正头日子批什么折子,难不成她在他旁边是个摆设?

她从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背上,“大夜里看折子伤眼睛,明天白日我陪你一块看,今夜良宵这么好,你真要弃我不顾?温钰……”

他能感觉她的手顺着外袍往他怀里窜,像是捉虫一般将她的手按住,有些沧桑疲惫道:“你再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看……我该怎么再接受你,我现在脑子疼得厉害,你让我静静吧。”

媞祯被他说得心中一愣,瞬间连手心的温度都凉了,“说什么呢?”

他漠然地转过头,低眸看着她,似要从她面上分辨出什么,“你真的要我跟你明说吗?”

他的气息闷热而湿润,“祯儿,如果我记得不错,石舫在燕京也有舫舵吧,那‘勺里阿’的诅咒未必只有驻守北麓关的呼延氏所知,你心里应该更比他们更清楚才是。”

“你欺我、骗我、一步步引起我对呼延氏的疑心,又借废后风波和呼延慧的死再一次逼我下手,你设计我杀死我的亲舅舅,难道我现在不该冷静冷静吗?”

这些话,如同铮铮闷雷滚过媞祯心头,一颗心震得要破碎。哪怕她深知她瞒不住,她还是希冀,他永远不会发觉,永远不会质问。

其实从他倒下她那碗药起,她就已经不安了,不安他发现蛛丝马迹,她虽然吃惊,但却不意外。

毕竟那时甘泉宫被围得水泄不通,没有她的授意,皇后疯迷的消息怎么会不胫而走的泄露出去;没有她的精打细算,她又怎么会恰在上官鹤谏言那日,恰如其分的出现在宣室殿中。

还有呼延慧的忽然身死,还有那封突如其来的兴兵密函,实在是巧合令人意外。

明知是瞒不住,可为何是今日发作,为何偏偏是她最得意的这一日!

在剧烈的震撼中,媞祯的脸色像雪一样苍白下来,“你全知道了,这样也好……也好,这样我就不用整日提心等着你来问了,反正迟早都有这一日,我明白的。”

温钰的心直打颤,一种钝痛涌上舌尖,“你明知道你这样做我会痛苦、我会生不如死,你还……”

“难道我就没有生不如死么!”媞祯凄厉地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呼延晏他对我做了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么痛苦!我都已经打算淡忘了,我想好了,我愿意忘记一切跟你在一起,我真的不想再管其他事了,可你为什么又要问我呢?为什么?”

“你就不能不提么?你就不能跟我一样全忘了吗?可是温钰……除此之外,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们就当一切都没发生好不好,我们以后都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她说到最后,几乎是祈求的语气,“我求你忘了吧,我求你了……你原谅我。”

空气一下变得凝滞,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温钰手心有黏腻潮湿的冰凉,伸手捏住她的下颌,仔细的望,“那你告诉我,我舅舅对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苦衷?”

“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发生任何事我都给你做主,可你可曾信任过我?如今事发你又全不说由衷!那是我的血亲,你要我怎么忘?”

“你说你要我如何忘?!”

他怆然看着她,眼里的悲痛无限放大。

“恨只恨我把一生的心血都倾注给了你,却叫你就这么对我!”

他指节咯咯作响,顿时她下颌有玉碎的疼痛。

一时她说不出话,只拼命摇头,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滴落在手背,叫他情不自禁抚住她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