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官落衙回府,第一件事儿就问孟仁康的消息。
在亲自前往五城兵马司请援之后,他便回到吏部,因着挂心幼孙,心神儿不宁,也没办成多少公务。
吏部上上下下俱已知晓他的幼孙失踪之事,长子还去京衙报了案,故而时至落衙,除非必要的十万火急的公务,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到他跟前现眼。
换下官袍,穿上常服,在上房坐着,听完孟老太太同他说的孟十三那边的进展,他点点头:“有新的消息就好。”
只要有进展,总是个希望。
孟天官刚坐下不久,孟知度便也进了德仁堂:“父亲,母亲,京衙那边还没有消息,儿子倒是听说夭夭那里有新的消息,可是真的?”
他的听说,就是听商氏说的。
孟天官道:“五城兵马司那边,在我落衙之前给我递了消息,也是毫无进展,刚回来,你母亲便说夭夭那边的新消息。”
那便是真的,孟知度心下松了松,走在侧座坐下,就坐在孟天官的下首座,话儿却是对着孟老太太说的:“说是在安莫坊瓦舍?”
“是。”孟老太太遂把刚刚和丈夫所述的经过,又给长子讲了一遍。
孟知度听完坐不住了:“我到泰辰院看看。”
“无需去,要是再有新的消息,夭夭会差赏春过来说的。”孟老太太阻止道,“再说了,夭夭这会儿不在她院里,在你父亲的书房呢。”
说着,她看向丈夫,刚才她还没来得及提起这个。
孟天官神色微讶:“在我书房作何?”
孟知度也是一脸疑问地看着孟老太太。
“说是被禁了足,闲着也是闲着,想找一本正史的史书看看。”孟老太太现在转述起来,她都有些不太相信,她这个长孙女,从前看不出来能有这般古灵精怪,现今也是看不出来任何行事的脉络。
她是越来越猜不透长孙女的心思了。
孟天官:“史书?”
孟知度:“正史?”
父子俩前后出声,然后同时起身。
“作甚?”孟老太太问道。
孟天官:“我去瞧瞧。”
孟知度:“儿子也去瞧瞧。”
宝珠守在书房外的廊下,远远瞧见通往书房这边的庑廊石阶走上来两个人,她定睛一看,而后转身跑进书房,禀道:“小姐,老太爷和大老爷来了!”
“好。”孟十三无甚反应,觉得来就来吧。
赏夏则是赶紧爬下木梯,和宝珠来到书房门外,一同迎接行礼:“老太爷,大老爷。”
“夭夭在里面?”孟天官问道。
“大小姐在里面。”赏夏回道。
而后她和宝珠侧身让开,孟天官和孟知度一前一后进入书房。
孟十三已经站在书架外等着二人:“祖父,大伯。”
“听你祖母说,你在找史书。”孟天官在书案下的座椅里坐下,同孟十三招手,“来,告诉祖父,你想找什么史书?”
“对啊,也同大伯说说,这里的书,大伯可都是看过的,你说一说,大伯也能帮你找出来。”孟知度随后在孟天官旁座坐下。
孟十三也不客套,走到书案后坐下:“我想找一本正史。”
“哪个朝代的正史?”孟天官问道。
“孙女儿不知是哪个朝代的正史。”孟十三找了这么久,还是没找到正史里面有提到孟影此名讳的史书,她也颇为头疼,“甚至也有可能是前朝的史书。”
孟知度听到此处,看孟十三跟看胡闹的小孩儿似的:“什么都不知,还可能远至前朝,那你这样找,可难以找到。”
“可有掌握一些要对得上的信息?”孟天官到底是三人当中最年长,阅历最丰富的人,一问就一针见血,也是觉得长孙女做事儿素来有章法,这会儿找史书,肯定也是有所依据。
孟十三点头:“有!太子妃名讳为孟影,小字十四,亦或者她不是太子妃,但已然住进东宫,或已然嫁进东宫。”
孟天官闻言,沉思了下来。
孟知度却抓住了姓氏:“也姓孟?她是哪个孟府的?这京城里,但凡根基不弱的孟府,我大概都知晓,并未听闻孟影此名讳,更莫要提住进东宫,或嫁进东宫了。”
“大伯,侄女儿不是说这个时期的东宫。”孟十三纠正道,“排除当下的东宫,往前面的东宫历代太子妃想一想。”
孟知度哦了声,果真想了想,末了还是摇头:“没有。”
孟十三瞬时看向孟天官,她这下子可是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孟天官身上了:“祖父可有想到?”
“没有。”孟天官沉思过后,也是同样的答案。
孟十三大失所望,看向满墙的书:“那我再找找吧。”
“要是你要的正史没有在祖父的这些书里呢?”孟天官问一句。
孟十三道:“那便往别处再找一找,总能找到孙女儿想要的。”
孟知度问:“你找这个史书是想做什么?还有那个叫孟影的,你是如何得知此人的?你既知此人有可能会成为太子妃,那因何你要书写正史的史书?此人莫不是……早不在了?”
他一连串的问题,恰也是孟天官心中的疑惑,只是教他早一步问了出来。
父子俩齐齐等着孟十三的回答。
孟十三起身走到书架旁,扶着木梯就爬了上来:“自然是有用的。”
只此一句,旁的问号,她是一个也没回答。
孟知度还想追问,便又听她说:“大伯莫急,总有一日,大伯和祖父都会知晓答案的。”
那会儿,她也能知晓答案了。
话已至此,孟天官和孟知度没有再追问,双双起身离开书房。
走至书房外面,步下庑廊石阶,孟知度轻声问孟天官:“父亲觉得夭夭到底在做什么?”
“夭夭聪慧过人,又古灵精怪,想法做法时常与旁人不同,但时至眼下,她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没有不利于孟府。”孟天官不知晓孟十三想做什么,然据长孙女过往做下之事,他也没有不放心。
“儿子不是怕夭夭会何等伤害孟府之事,就是怕她在不周全的情况下,没保护好自己。”孟知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