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搬出孟十三，他觉得长安那般对孟十三上心，他说这个是有用的。
“长安……”马疾懂崔瑜言语之间蕴含的意思，只是崔瑜并不知长安实乃是妖，于是他顿了顿，委婉地提醒崔瑜，“我也不想得罪。”
崔瑜微讶：“马老先生也不想得罪？”
他的眼珠子转了几转，瞬间悟到了马关的弦外之音。
这是连他尊敬的马老先生也不愿意得罪的长安，那他被长安怼几句，似乎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走在前面的孟十三也低头问长安：“你此前对他的印象不是还算不错的么？”
不必问，长安亦知这个他指的是崔瑜：“此前我并不知他竟然还是东宫的打手。”
孟十三嗯了声，绵绵长长的，她也说了句和马疾一模一样的话儿：“君命不可违。”
“与我何干？”长安毫不掩饰她心里眼里只有孟十三的此事实。
孟十三微笑，说实在的，有时候她也管不太动她的这棵妖仆：“如此说来，你是不喜东宫？”
“不喜。”长安不仅线毫不避讳，甚至还故意提声音，让身后的崔瑜也听到，“东宫的狗腿子，我亦不喜。”
崔瑜张了张嘴，想辩驳两句，随着想到自己确实已进入李寿的阵营，成为太子党的一员，他又把微张的嘴给闭紧了。
马疾和宝珠在一旁听到，和孟十三一样，都只能微笑。
到坟丘还有十步的地方，崔瑜和宝珠都被拦了下来，长安亦然，还是只孟十三与马疾二人到了墓碑前。
“小青之前设过妖圈，妖圈被触动了两回，第一回小青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并未看到有何异常，但能感觉到是发生了异动的……”孟十三讲述着，问马疾，“你说，会不会在第一回触动小青的妖圈的时候，孟影小姐的尸身就已然有了变动？”
会不会那会儿孟十四的尸体就已经不见了，而是是在第二回触动小青的妖圈，她和他上山来查看，才发现其尸体不见了？
马疾没想过这个可能，被孟十三突然这么一问，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又往坟包看了看，半晌，他也没能答出来。
他不知道。
孟十三叹气儿：“你说……你对你家小姐的了解是不是有些少？”
真不是她要在此时打击他，而是马疾真的是一问三不知，连孟十四的坟丘异常，他也是懵懵懂懂。
怪不得当年孟十四想死，随便以一个采晨间华露的借口，就能把马疾诓离皇宫，教孟十四如愿以偿地死在始帝的宠妃手里。
马疾从未听过此般话语，当下一听，眉头皱得越发紧，心中思绪万千，过往与自家小姐相处的点点滴滴，像走马灯般，在他脑海里呼啸而过。
而后沉默。
孟十三回头看了眼长安，想到长安实则也并非全然了解她，全然知晓她的事情，她不免觉得对马疾说的这些话儿，有些过重了，复又安慰两句。
可惜后面的安慰，已经完全听不到马疾的心里去，他忽而道：“大小姐曾言，那黑影或许就是……”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是不想让除两人之外的人听到，说到此处，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崔瑜一眼。
“放心吧，三人之中，也就长安听得到。”孟十三和马疾走近坟丘的那一刻，长安也用妖力施了个小术法，能清楚地听到她和马疾的对话。
马疾点点头，继续道：“如若真如大小姐所猜测那般，那黑影就是我家小姐……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若非不是孟十三提出来的揣测，他压根就不会往这方面想，因着在他的认知里，这根本就不可能。
孟十三一脸你问我我问谁去的无奈：“这便是教人费解之处。”
从前，她也没遇到这种状况，没有经验，哪里说得出个所以然。
“那……”
“此事儿虽教人费解，可我是一定要查个明白的，你继续查我交给你查的那两件事儿，这件事儿，你交给我，我总会查清楚的。”
查曾氏之死，与赏春家人之死，都已经有了眉目，虽说只是小进展，但马疾继续往下顺着查，定在是能查到更多。
此提议正中马疾的下怀，他马上就应了。
互帮互助，互惠互利，两人各查各的，最后一定都能得到彼此想要的答案。
昨夜里堪查过一回，孟十三于日间的这会儿，又堪查了一回，得到与昨夜里相差无几的结果之后，她和马疾将坟丘恢复原样，而后走向十步之外的三人。
崔瑜第一个开口：“查出来什么了？”
无人答，他又问：“那要下山了？”
还是无人答。
宝珠禁不住瞧了看起来有些可怜的崔瑜，长安也是瞪了眼听起来有些咶噪的崔瑜。
崔瑜一张俊容即时成了一张苦瓜脸。
末了还是马疾回答道：“没查到什么，接下来我是要下山了，大小姐的安排么……”
他看向孟十三。
孟十三道：“我再留一留，难得来一趟。”
听到她还要留在山上，崔瑜也不必问了，他指定也还下不了山。
也好，趁此机会，他好好修复一下和长安的关系，如此他想要长安嘴里听到心上人的消息，方能容易一些。
马疾回到道观，便退了客厢，很快就下山去了，他还得赶着继续查孟十三交给他的两件未结之事。
直上道观是一座女道观，到处都是小道姑，孟十三瞧着气氛挺好，随着小道观也到主殿去坐了会儿。
听听经，敲敲木鱼，顺道又添了香油钱。
而后她方回了客厢。
孟十三回客厢，崔瑜不好再跟着，遂也回了他自个儿的客厢。
趁着宝珠出去拿热水的空档，孟十三和长安说：“子时过后，我再去一趟坟丘，我单独去，你负责把崔瑜和他的人都盯住，不要跟着我，不要坏我的事儿。”
“好。”长安应道，又问，“那宝珠？”
“让宝珠好好睡一觉就好。”
“好。”
华灯初上，用过夕食，孟十三想着看看道观的夜景，便提步走出了女客院：“昨晚都没看，今晚好好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