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风,越刮越烈。
街巷间的巡逻队伍愈发密集,靖安军的黑甲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锦衣卫的密探穿梭在酒肆茶馆、官邸街巷,将所有暗流涌动都纳入监视。
寻常百姓早已闭门少出,偶有行人也是步履匆匆,脸上带着惶惶之色,
藩王争储的风暴,已从朝堂蔓延到市井,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剑拔弩张的焦灼。
而这风暴的中心,除了皇城,便是掌控着大乾军权核心的京营。
京营校场之上,往日里整齐划一的操练声变得有些散乱。
几名将领立于演武台侧,看似在督查军事操练,
目光却在暗中交汇,带着几分猜忌与戒备。
左侧一位面色黝黑的副将,腰间佩着肃王亲赐的玉佩,眼角余光频频扫向对面的将领,
而另一侧身着银甲的参将,袖口绣着蜀地特有的云纹,显然与蜀王有所牵扯。
两人擦肩而过时,只是僵硬地拱了拱手,眼底却无半分暖意。
“张副将,近日操练为何懈怠?”
银甲参将率先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试探,
“靖国公早已下令,京营需严阵以待,莫要因旁事分心。”
张副将冷笑一声,双手按在刀柄上:
“李参将说笑了,某家的军卒操练勤勉,
倒是你麾下的人,近日总与蜀王府的人暗通款曲,怕是忘了靖国公的规矩吧?”
“你胡说八道!”李参将脸色一沉,
“不过是府中亲眷往来,何来暗通款曲?
倒是你,前日肃王殿下的亲信入营,与你密谈半晌,又当如何解释?”
两人言语交锋,火药味渐浓,周围的军卒们也停下了操练,低着头不敢作声。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
“军中岂容私议纷争?”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靖安军统领赵烈身着黑甲,手持长枪,大步走来。
他周身气息沉凝,张副将与李参将见状,连忙躬身行礼,不敢再多言,
靖安军是林青一手缔造的精锐,
遍布军中的暗探早已将他们的小动作禀报上去,
此刻再争执,无异于自寻死路。
赵烈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冰冷:
“靖国公军令如山,京营乃是大乾屏障,
谁敢因私废公,勾结藩王,休怪某家的长枪不认人!”
他话音落下,周身威压骤然释放,让在场的将领军卒都忍不住浑身一颤。
张副将与李参将脸色发白,
心中暗自庆幸没有真的做出出格之事。
校场上的风波暂且平息,但暗中的涌动却并未停止。
各藩王的亲信依旧在军中试探、拉拢,
只是在靖安军的威慑下,不敢再公然行事。
而这一切,都被远在靖国公府的林青尽收眼底。
靖国公府的书房内,静谧得能听到窗外古柏的落叶声。
林青身着玄色便袍,端坐于案几后,手中捧着一本新政推行的卷宗,上面详细记录着各地查贪、均田、兴农的进展。
他周身的金色气运如同淡淡薄雾,萦绕在卷宗之上,
指尖划过纸面时,隐隐有微光流转,
这是他以气运之力加持新政,让各地推行更为顺畅。
窗外的风卷着寒意吹进,却被他周身的气劲隔绝,书房内温暖如春。
案几旁的香炉里,檀香袅袅升起,与空气中的墨香交织,透着一股安宁肃穆。
林青目光平静深邃,仿佛能透过卷宗,
看到千里之外的田野间,百姓分到田地后的笑颜,
看到三司官员查抄贪腐余孽时的果决,
看到新政在藩王争储的掩护下,
如同藤蔓般悄然蔓延,扎根在大乾的土地上。
他的神识早已笼罩天下,京营中的争执、藩王府中的密谋、地方的新政进展,无一能逃过他的感知。
但他并未插手,只是静静地看着,
这盘棋,他早已布好,藩王们的争储不过是棋盘上的幌子,
真正的杀招,是那些在暗中推行的新政,
是那些被清除的贪腐余孽,是那些渐渐稳固的民心。
“踏踏踏...”
沉稳的脚步声打破了书房的宁静,管家躬身走入,恭敬地禀报:
“大人,吏部尚书牧大人前来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林青头也未抬,淡淡地道:
“让他进来。”
片刻后,身着绯色官袍的牧灵和缓步走入书房。
他身形挺拔,面容清俊,眉宇间带着几分沉稳,眼底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
作为前任吏部尚书宫慎之的学生,牧灵和继承了老师的刚正,却也多了几分审时度势的谨慎。
自藩王争储愈演愈烈,吏部便陷入了两难,
官员们纷纷暗中站队,地方官员的任免、考核都受到波及,
新政在吏部的推进也屡屡受阻,
这让他不得不亲自前来,向林青问个明白。
“下官牧灵和,参见靖国公。”
牧灵和躬身行礼,动作恭敬,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林青周身的金色气运,心中暗自凛然,
这气运愈发浓郁,显然是靖国公的实力又有精进,掌控天下的底气也愈发充足。
林青放下卷宗,抬手示意:
“牧大人不必多礼,坐吧。”
他指尖微动,一缕金色气劲凌空划过,为牧灵和斟了一杯热茶。
茶汤清澈,热气袅袅,带着淡淡的清香,
让牧灵和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
牧灵和谢过之后坐下,捧着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眉头紧锁,沉声道:
“靖国公,如今京中局势愈发紧张,
藩王争储已波及朝堂各部,就连吏部的官员也人心浮动,
不少人私下联络藩王亲信,询问站队之事。
新政的官员考核、地方任免都已停滞,
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影响靖国公的大计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眼神中满是担忧。
吏部是百官之本,官员的状态直接关系到新政的推行,
如今被藩王争储搅得一团乱,他实在无法坐视不理。
林青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淡淡问道:
“牧大人觉得,本公的大计是什么?”
牧灵和一愣,随即说道:
“自然是择贤而立,稳固大乾江山,
可如今藩王争储愈演愈烈,肃王、蜀王明争暗斗,
瑞王虽有礼部支持,却依旧势单力薄,
这样争下去,恐怕会引发内乱,反而动摇江山根基。”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更要紧的是,军中也已出现波澜,不少将领依附不同藩王,
若再放任,恐生兵变。
下官实在不解,靖国公为何不早日定夺,反而任由他们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