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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氏倒是急匆匆地带着孩子进去了,但门口还有两人在默默地望着姬晗。

特别是姜凤澜,雀金羽衣、宝石额饰、精致编发,盛装打扮得像只招摇的花孔雀一般,发光体一样吸引着姬晗的目光。

白黎打扮得体,清秀可人,就乖乖的跟在姜凤澜身后站着,一言不发,安静温顺。

两双大眼睛此时都眼巴巴地望着姬晗,又想念,又有点微不可察的小别扭。

但是,在她面前表示出来是不可能的。顾翡还带着帷帽,穿着严实,他自己下了马车,恭敬有礼地和姜凤澜、白黎见礼。

双方表面友好,又有一丝尴尬地互相见过。

他们之间并不能算不熟,毕竟竹青是长欢殿的大管事,姬晗的贴身侍者,之前他们为了打听姬晗的喜好,行程,各种各样的消息时,还经常和他套近乎,对方也温润有礼,知无不言,他们大多数时候都相处融洽,客客气气的。

谁成想,这人却闷声发大财,忽然抢跑所有人一步,因此面对面时更加尴尬。

白黎的心情复杂。他知道在王府内能得到重用的都不是寻常之辈,可没想到一个表面上并不起眼的侍者,背后的家世竟如此显赫,是庆州旧部不说,家中还政商一体,有权有钱,还是倍受重视的嫡公子。

如今有了殿下的长子,更是一跃成了府中的尚君,位份只在王君之下。

且他本身就与殿下亲近,得殿下信重,白黎只稍微带入一下他的情景,如果是自己,估计已经幸福得不得了了。

他有些羡慕。

但也只是羡慕。

白黎如今心态很稳,毕竟他已经足够幸运,过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他很知足,只要管好自己,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

殿下心中,府中,总有自己的位置,就是多一个人分殿下的宠爱罢了。况且竹青本就是殿下身边的人,现在的情况跟以前相比也没差什么,只是偶尔要分场合分情况,将“竹青公子”的称谓改成“顾尚君”罢了。

白黎脑中想法千回百转,归于平静,而姜凤澜的心情却更加复杂。

他早就想要一个孩子了,特别特别想要,他甚至都开始学着做小衣服,就算笨手笨脚,手指扎成蜂窝,也没有停下不学的打算,就盼着生下一个缩小版的灵兕宝宝,让她穿上自己亲手做的漂亮衣服。

只是这一个个的要么生了,要么怀着,偏他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这还那么久没见灵兕,心里都快想死了。

“灵兕,我好想你。”

姜凤澜拉过姬晗的手,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他们携手进府,姬晗还不忘指挥人先将顾翡送回为他安排的居所休息。

路途遥远,他这段时间也辛苦了,正是需要好好休养的时候。更何况,一会儿他和霍氏应该有体己话要谈。

“灵兕,你累不累?饿不饿?我在芳好殿准备了一大桌好吃的。”姜凤澜嘘寒问暖的同时,还不忘拉拔了白黎一把,“小白也一起吃吧,免得麻烦。”

白黎:“多谢王君。”

姬晗跟着他们一起往芳好殿的方向走,只是一路上,不禁想起了那个缺席的人。

旁边的姜凤澜敏锐地注意到姬晗的一丝走神,似有所感,貌似不经意地提起:“姓莫的前段时间拒了宫里的传召,不知道使什么牛性子,自请禁足一月,帮父亲抄经呢。”

姜凤澜顿了顿,又无所谓道:“灵兕不必担心,我们昨日还去看过他,这人能吃能喝,嘴皮依旧,利索着呢。”

姬晗微微笑道:“我没有担心。”

姜凤澜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还一摇一摇的,像在撒娇。

“那就好,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赶路这么累,不吃饱喝足怎么行?”姜凤澜一想到这个话题,积极地明示道:“医者说,我的身体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已经好久没有犯过胃疼了,如今康健着呢,吃嘛嘛香。”

“如今,我身强体壮,又年轻貌美……”

生个孩子好不啦?

姬晗接收到对方火热又恳切的眼神,不由轻笑,心情很快变得愉悦起来。

当然,现在适不适合怀孩子什么的,还得问过医师再说。那可不是一个轻便的活儿,一旦揣上,概不退换的。

“你啊。”

姬晗轻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时候到了,那你就多努努力吧。”

姜凤澜眼睛一亮,那眼神几乎发着绿光,像是可以就地将她扑倒似的。

正所谓十日不见,想得发癫。

如果不是他们身边还跟着白黎,姜凤澜这厮可能真的做得出来。

竖着耳朵,认真把姜凤澜的撒娇表现与话术记在小本本上的白黎:“……”

什么都学能让他全面成长. jpg

此时夕阳西下,天色已晚,姬晗用过晚膳之后,自然而然地歇息在了芳好殿。

都是禁欲半个多月,妻有情郎有意,姜凤澜热情四射,姬晗兴致高涨,当晚战况激烈。他刷新了自己的记录,且放得开,玩得野,性趣十足,折腾了大半夜,姬晗很是尽兴。

*

姬晗清空思绪,什么都不想,咸鱼地在家中舒舒服服待了两日,期间推了一切公谈会面。主打的就是一个在册封大典正式上岗之前,绝不提前上班。

反正有五个靠谱重臣顶着,出不了毛病。

这两日,姬晗不是陪着姜凤澜,就是陪着白黎,不是和顾翡钻书房,就是逗儿子。搞得霍氏都忍不住来找姬晗谈话了。

一到地方,亲爹便开门见山地问她:“妻郎本是一体,床头吵架床尾和,拧巴几天也就差不多了,你和惊鸢怎么还在闹别扭?”

姬晗:“……”

她顿了顿,平静道:“父亲多虑了,我们很好,没有闹别扭。”

只是在互相冷静冷静而已。

霍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瞧着,你爹我像个好糊弄的傻子?”

“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个坎难过,但今生有缘结为妻郎,有些事情该糊涂还是要糊涂,日子才能好好地过得下去。”

“儿啊,我知道此事是你受了委屈。我是内宅的夫道人家,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你是顶天立地的一个女郎,若还愿意和他继续过,就小惩大诫,原谅他一次吧。”

“惊鸢那孩子心里苦,”霍氏是不问外事,但有关王府的大事,他样样清楚,正是因为知道一些内幕,他才忍不住叹气,“……事情已经过去,该得到惩罚的人也得到了惩罚。他虽有错,却也不能完全怪他。”

谁还没个蠢亲戚拖累。

他妻主姐妹家那个瘟货,野心勃勃,蛇蝎心肠,差点还把自家女儿给害死了。

一切都是因为妻主当年的心慈手软,她顾念着血脉相连、相亲相爱十几年的手足之情,对自己人心软,放了毒蛇一条生路,又盲目信任对方的归顺,没有多加防范。

后果呢?不可谓不严重。

若不是孩儿命大,哪里还有如今的日子。可是他和女儿能怪先昭王吗?

——不能。

只会心疼他识人不清,一厢情愿地重情重义,却反而害了自己与孩子。

霍氏觉得,如今莫惊鸢的处境,和当年的先昭王有些许类似之处。

错了没?自然错了。

罪无可恕吗?也不尽然。

他们处境不同,各有苦衷,明明并没有坏心,却导致了不好的结果。他们蠢吗?并不,相反,他们都心思玲珑,颖异非常。

可面对各自的难处又落得这样的结局,令人费解却又是某种必然,这才让人唏嘘。

霍氏细细地说了这些话,兀自感慨良久,最后,他眼神温柔地轻声问道:“晗儿,我知道你明白的,对么。”

姬晗沉默良久,神色晦暗不明。

她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温声回道:“我明白的,父亲。”

道理都明白,她也并未真正怪他。

他们都是聪明人,明知问题所在,不想扯着大家都心知肚明、各有道理和出发点的理由互相说服,也不想要一方一味的包容或者一味的认错,这样毫无意义。

对于她与莫惊鸢来说,冷静期是必然。

不过,经由霍氏提醒,姬晗也知道差不多是时候再和对方谈一谈了。

“去吧,孩子。”霍氏神情温和,纯善成熟又美丽,和颜悦色的眸子里闪着长久岁月沉淀而成的、隐藏的智慧。

“为父永远希望,你的日子越过越好。”

他的孩儿本该拥有世上最美好的一切,健康、事业、家庭、子嗣,美满和谐、花前月下的爱情,一展宏图的朝堂大舞台。

既然是有情人,那么到了该缓和的时候,自然是早破冰,早幸福。

姬晗在花园中慢慢走着,一步一步地丈量着去流香水榭的路程。

熟悉,又陌生。

一段时间没来,她还是喜欢这条小路。

到了居所附近,她屏息凝神、放轻脚步,屏退仆众,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靠近。

远远地就能看见,莫惊鸢穿着素衣,正在明堂中驾着书案,提笔写着什么。

身姿秀挺,优雅娴静。

许久未见,他风姿依旧,沉静内秀,像是并不为外界所扰,越是素雅越显得他犹如清水芙蓉一般,殊色自持,天生丽质。

一时间,姬晗也没出声,也没暴露自己的气息,就这样静静地,远远地望着他。

没过多久,莫惊鸢像是习惯性地抬头向外看,却忽然遥遥一望,与她对上了视线。两人俱是控制不住地一顿。

他的毛笔刚刚才心不在焉地沾了墨,姬晗能够清楚地看见,他手指微微一颤,笔尖那点墨一抖,猝然滴落,晕染了好大一片宣纸。

既然被发现了,她也没必要在屋外看。

姬晗默了默,没说话,只是抬步走进明堂,在离莫惊鸢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莫惊鸢声音微哑,温和道:“……殿下。”

与上次见面时,情绪崩溃的样子截然不同。看来,他真的想了很多。

姬晗一时无言,她不知道开头该说些什么,于是便把目光放在了他铺开的纸上。

上面笔迹狂放不羁,似疯似雅,写了一个大大的“乱”字,笔锋之劲,力透纸背。由此可见,他的心绪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莫惊鸢眼睫一颤,望着被墨团滴得失了结构的字,口中轻轻念着,却并没有直视姬晗,只是轻声道:“殿下也和我一样吗?”

姬晗面无表情,却诚实地点了点头,“是。”

忽地听她这样坦然承认,莫惊鸢反而一愣,眼睛微微睁大。

姬晗继续道:“这段时间,我刻意避免去想关于你的事。我有很多的事情可以转移注意力,但我还是会想起你。”

“而惊鸢一心只念着殿下,别无可想……便日日想,夜夜想,想得心肝都在疼。”莫惊鸢牵起唇角露出一抹笑,美丽却又苦涩,他控制不住想伸出手指碰一碰姬晗的衣角,却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颤颤收回。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殿下,这段时间,惊鸢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我虽不知殿下到底是如何救回了我的命,但我知道,逆天而行,您必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惊鸢何德何能,何以为报?我如今除了一个人,一颗心,别无所有。”

“惊鸢自知卑鄙,当初接近于您,是为了不惜一切,挽救亲人的性命。可我如今爱您之心真真切切,深入骨髓,痛彻心扉。”莫惊鸢毫不留情地将自己剖开给她看,直白的、带着痛和血,向她浓烈地告白。

他厌世,避世,连自己都不太当一回事。说来也怪,他明明好像精神内核稳定,可生存的欲望却总是依附在别人的身上。

他从前甚至常常有一种活了或者死了都行的想法,无甚所谓。还是闺阁公子时,亲人身上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温暖,会无条件地爱他,包容满足他所有的想法。

他觉得活着也行。

只要他们平安顺遂,便总能心有牵挂。

两辈子的温情无法否认,但他也确确实实用两条命努力地偿还了。

如今,他找到了毕生所爱。

愿意从此,为她献祭一切。

“殿下,您知道我的心意。”莫惊鸢的眼神小心翼翼,就像被暴雨淋湿的流浪小猫,期待着主人再次向他伸出手。

“您还要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