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身侧睡熟的女人，季慕笙趴在女人的身边，伸手轻柔地描绘着女人的眉眼，只觉得怎么会有人生得如此好看，睡着时虽然没了白日里的灵动，却难得带了些恬静柔和。
季慕笙只觉得像现在这样的时光很好，若是能和云岚在一起的时间能久一点再久一点就好了，蓦的，他想起白日里云岚喝的汤药，突然想起来当时只顾得和云岚讨论吃什么，没有深究。
看着唇白齿红的云岚，自己也悄悄检查过一番，女人身上没有伤痕，按理说不该喝什么汤药的，难不成是什么陈年旧伤复发了？季慕笙越想越紧张，生怕云岚受伤瞒着自己，生怕渴求了这么久的幸福再次不翼而飞。
明日定然要把厨娘唤来，问个清楚。季慕笙贴上云岚的胸膛，感受那里传来有力地心跳来缓解自己此刻内心的不安与惶恐。
“去吧，晚上我和你爹爹来接你。”云岚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将她送上了去书院的马车。
“那娘亲要给荷荷带糖葫芦哦！”漫舒依依不舍地看向云岚，慢吞吞地上了马车。
“嗯，给荷荷买最好吃的糖葫芦，快去吧，听学第一天别迟到了。”云岚柔声答应着，挥手和女儿告别。
“还看什么？这么舍不得你的小王女？”季慕笙抱着儿子，望着云岚屹立在王府门前的身影，这一副母子情深的模样，弄得自己倒像是拆散她们的恶人似的。
“还是有些舍不得的，磨人精也长大了咯，我来抱吧。”云岚一时间有些感慨，自己闹腾鬼上学去，耳边突然清净不少，反倒有些不适应。见男人又耍小脾气，便体贴地将日益变重的小芙芙抱到自己怀里来。
云岚正消化着内心的些许失落时，只见一双手攀附在自己的胳膊上，“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季慕笙紧紧挨着云岚，满眼的依恋。
云岚照例陪芙芙在院子里胡闹，季慕笙则坐在窗前看书，偶尔抬头望向窗外嬉笑的母子二人，手中的书卷迟迟没有翻动。
“王夫，您唤小的来有何吩咐，是昨日的菜不和胃口吗？”厨娘略显忐忑地看向季慕笙，作为云岚亲手带出来的徒弟，当初季慕笙怀芙芙时，就被云岚派去丞相府当厨娘，对主人的口味算是了如指掌，做事也从未出现纰漏，如今王夫突然喊自己过来，厨娘心里直打鼓。
“昨日，你给王女熬的是什么汤药？”季慕笙放下手中的书卷，声音冷清又肃杀。
厨娘心下一紧，莫不是被发现了，可又谨记王女的叮嘱，低着头连忙回答道：“就是普通的补药，王女照顾孩子，忙不过来，就让小的代为熬煮。”
季慕笙何等精明，哪里看不出厨娘眼神里的闪躲，心底的疑惑被逐渐放大，这种蒙在鼓里的滋味最是难熬，加之最近本就求子不顺，让他仅有的耐心都被消磨殆尽。“说实话。”
男人冰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声音虽然轻，却吓得厨娘心神打乱，一时间竟没把好嘴门关，一股脑的将事情交代了个干净。
“这是王女找黄太医求得秘药，说是……”厨娘说完就有些后悔，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况且这王府一向是王夫做主，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王夫，知道继续补充道：“吃了便能不会有子嗣。”
厨娘说罢，不敢看季慕笙，只在心中暗道，他的好福气，能得妻主这般爱护。寻常人家，哪个女子不是把男儿当生子的工具，巴不得年年生，时时刻刻生，哪里有闲子嗣多的，更何况是皇家！
“什么？她自愿的吗？”季慕笙没控制住音调，手中的书顺势滑落，不禁有些恼怒，难怪自己总是怀不上，原来问题根本不在自己这里，是云岚提前服了药。她是不想让自己给她生儿育女了吗？还是嫌弃自己给她生的儿女呢？
“是王女吩咐下来的，王夫莫要怪王女瞒着你。实在是王女心疼您，不想让你再受生产之苦，况且那秘药服用多了，对身体也有损伤……”厨娘还没解释完，就被季慕笙强硬打断，“什么损伤？”男人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强行断了子孙缘分，自然对寿数有些许影响。”这也是厨娘敬佩云岚的一点，竟然愿意为夫郎牺牲至此，换做是她定然做不到。
“她吃了多久了？”季慕笙强压下心中的慌张，故作镇定地询问着。
“自从王夫诞下小世子之后，就开始吃了，一剂药管半个月。”厨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补充道：“王夫千万不可告诉王女此时是小的说的，王女再三叮嘱过小的，不许告诉王夫，怕您知道了担心。”
季慕笙思绪万千，得知真相后的心情反而变得沉重起来，待厨娘退下后，望向窗外的云岚，眼眶不自觉蒙上一层水雾，这个笨蛋、呆瓜……谁让她自作主张了，他才不怕疼，他心甘情愿为她生儿育女，只怕生的不够多，让她太孤单。
一想到厨娘刚刚提及的损伤寿数，季慕笙顿时如临大敌，派时清唤来黄太医一问究竟。
午膳时，云岚正喂着小娃娃，就见季慕笙从食盒里端出一碗汤药，那味道分明和自己平日里服用的药一模一样。她不禁有些困惑，这个月的不是刚用过，厨娘为何还会送来。
“我都知道了。”季慕笙抬眼望向女人，脸上挂着泪痕。
“慕笙，哎，你别哭呀！”云岚放下碗筷，也顾不得投喂小娃娃了，一手抱着芙芙，一手给男人擦着泪花。
“干嘛瞒着我？云岚，你好生可恶。”季慕笙的眼泪来势汹汹，就像开了闸的大坝，一发不可收拾，男人虽然嘴上抱怨着，语气却格外委屈绵软。
“就是怕说了你会变成这样，才想着瞒着你的。”云岚连声哄着，“我的错，不气了好不好，别和我一般计较。”云岚说着，牵着季慕笙的手，朝自己胸口重重锤了一下。
“你干嘛！”季慕笙声音拔高好几度，急的要拽开云岚的手，不许她伤害自己。
“不是给我们阿笙出气吗？我该和你商量一下的，但又怕你有负担，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被你发现了。”云岚只好卸力力道，任由男人死死拽着手臂。
“哼，若是我没发现，你是不是要瞒我一辈子？”季慕笙难得失态地吼了出来，黄太医早就招了，这秘药用多了，就会一点点亏空身子，这个笨蛋，不要命了吗？
“我……”云岚一时间有些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怀里一重，有人蛮横地挤了进来，紧紧搂住自己。
“说好要陪我一辈子的，你这样怎么陪我，坏木头，你好狠的心。”季慕笙呜咽着抱怨着，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云岚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