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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下来。”
说书先生话音刚落，空间裂缝中骤然迸发万道金光，将整个苗家茶摊映照得一片辉煌。
紧接着，桀骜狂放，又带着无上威严的气息，从裂缝中涌出。
就在此刻，被定住的常胜，泥丸宫溢出一丝奇特能量。
这丝奇特能量，与定身术的规则之力相互交融，随后又返回常胜的泥丸宫之中。
常胜的双目，缓缓恢复了灵动。
见此一幕，说书先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低声轻语道：“好小子，这才过去多久，灵蕴竟已壮大到这般地步？”
他心念微动，单独解除了定身术对常胜的束缚。
常胜恢复行动能力。
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用御剑术偷袭说书先生的瞬间。
对之后被定身之事，毫无印象。
常胜忽然感知到，高空传来一股强大又亲切的能量波动。
抬头望去，正好瞧见一袭青衫，银发飞扬的中年男子一步踏出裂缝。
正是自己的老恩师——齐天大圣孙悟空。
常胜心道：难怪小伙伴们都被定住了，只有我能动，原来是老恩师降临了。
稳了。
这波绝对稳了。
常胜心头大定，自信一笑，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说书先生。
他用两指夹住悬浮的玄金戮魂丸，收回储物戒指。
旋即伸手指了指天上，冲说书先生微微一笑，牛逼哄哄道：“瞧见没？咱上面有人。”
说书先生慢悠悠回道：“哦？你上面有人？这点老夫确实比不了，因为……”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老夫上头，可没人了。”
常胜看向眼前的嘴臭老头。
从始至终，对方都在“打嘴炮”，没有主动出手过。
似乎……他真的没有什么恶意。
于是，常胜换上一副“我为你着想”的语气，压低声音道：“你这老头吧，除了嘴欠点，倒也不算太坏，听我一句劝……”
“我师父脾气不太好，一会见了我师父，态度恭敬点，尽量少说话，别看不出个眉眼高低……”
“我也好帮你求求情，让他老人家不为难你，记住没？”
这说书先生简直比华强还能找茬。
常胜认为，自己能这说出番话，可谓是仁至义尽了。
乞料，那说书先生闻言，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浓了。
再次呛道：“你师父脾气就算再不好，在老夫面前，也要收敛三分。”
常胜见他死到临头还敢呛声，不由撇撇嘴，对说书先生比了个大拇指，道：“行，你行嗷，希望一会你见了我师父，还能保持现在这个高傲的态度！等棒子抡你脑袋上，你就老实了。”
二人对话间，齐天大圣孙悟空，已从云端缓缓降落。
常胜发现，老恩师的脸上少了些平日的风轻云淡与洒脱，反而多了几分郑重。
孙悟空缓缓落地。
他的视线直接越过了一脸“得意”的常胜，直接落在说书先生身上。
常胜见状，心中更是大定，以为老恩师要为自己出头了。
他赶紧后退一步，整理衣冠，朝着孙悟空的方向，恭敬跪拜下去。
“弟子常胜，拜见师尊！”
声音洪亮，带着满满的孺慕与自豪。
常胜看着老恩师的背影，心底还在斟酌着措辞。
他想在尽量不触怒师尊的前提下，替老家伙求求情。
然而……
下一刻，让常胜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只见他那无法无天，敢大闹天宫，敢在如来佛祖手心撒尿的老恩师，竟快步走到说书先生面前。
在常胜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毫不犹豫的纳头便拜。
孙悟空的声音清晰无比，同样带着发自内心的恭敬。
“弟子悟空，拜见师尊！”
……
常胜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凝固，脑袋嗡嗡作响。
震惊，茫然，难以置信，以及……
惊恐。
我刚刚，一共叫了他几次老家伙？
常胜看着对着说书先生恭敬行礼的老恩师。
随后又僵硬的转动脖子，看向那依旧坐在长凳上，抚须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说书先生。
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师尊，不就是……
一个让常胜浑身颤栗的称呼，从脑海中蹦出。
菩提祖师！！
……
孙悟空跪拜良久，却仍未等到菩提祖师的回应，不由得微微抬头，恭敬询问道：“师尊，您这是？”
菩提祖师指了指常胜，笑道：“这小子说你脾气不好，让老夫有点眼色，尽量少说话。”
常胜脑袋依旧嗡嗡作响，压根就没听到菩提祖师说什么。
好像失心疯般，一个劲的在心中背诵小学课文。
秋天来了，树叶黄了，一群大雁往南飞。
一会排成个S，一会排成个b。
孙悟空回首看向常胜。
“常胜，还不过来拜见祖师？”
直到老恩师孙悟空的轻喝声响起，常胜总算回过神。
方才还牛逼哄哄的常胜，此刻以膝盖代替双脚。
保持跪姿，膝盖交替滑行，挪动到长条木凳前方。
与老恩师孙悟空并肩跪地，对着菩提祖师重重叩首。
“弟子常胜，拜见祖师！”
菩提祖师抚须而笑，拍了拍孙悟空的肩头，调侃道：“你这宝贝徒弟不错，知道你脾气不好，还想着替老夫向你求情。”
旋即，菩提祖师又看向常胜，嘴角笑意更深。
“都起来吧。”
菩提祖师随意的挥了挥手。
一股柔和的能量化作无形清风，轻轻托住常胜和孙悟空的膝弯。
既无半分强迫，也不见丝毫勉强，仿佛春风拂过新柳，自然而然的将他们从跪姿扶起。
常胜一边回想着陈卓“舔”四目道长的话术，一边调整着自己的站姿。
双腿并拢，手掌紧贴双腿两侧，上半身微微前倾，脑袋低垂，双眼盯着地面。
弟子初见祖师时，心里就在犯嘀咕，这说书老头儿好生古怪，分明是市井打扮，往那一坐，却如临万丈深渊，叫人摸不清深浅，可偏偏又透出一股子亲切，仿佛自家长辈……”
常胜略作停顿，壮着胆子抬起头，观察了一下菩提祖师的表情，又瞬间垂下头，继续“舔”道：“既像清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又像烈日悬空，让人不敢直视……”
“弟子当时便想，如此矛盾又融洽的气度，绝非人间能有，如今方知，三界之中，除了祖师您老人家，谁能把高高在上平易近人，融得这般不着痕迹？
菩提祖师从长凳上站起，随手摘下常胜发丝里的一截枯草，笑道：“你这滑头小子，斩蜈蚣精时的狠辣呢？斗山灵时的果决呢？术业有专攻……”
“论恭维，拍马屁，你不及姓陈那小子（陈卓）一半……”
“祖师我最欣赏你说‘老家伙，我忍你很久了’时的豪迈。”
听到菩提祖师的自称，从“老夫”换成了“祖师我”，常胜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菩提祖师认下了自己这个徒孙。
也没有计较自己先前的“冒犯”。
他直起身，从戒指中取出先前在苗家茶摊打包的苦丁茶，双手奉上，恭敬道：“祖师，您之前不是说苦丁茶好喝吗？弟子这正好有一些。”
菩提祖师接过茶包，指尖捏了捏，笑道：“这茶我先收着，难得遇着你这么个敢指着鼻子骂我‘老家伙’的，倒是有趣。”
闻言，孙悟空瞪了常胜一眼，低声道：“你现在……已经狂妄到这个份上了？”
常胜讪笑挠头，嘴里一个劲解释。
“误会……师尊，都是误会。”
齐天大圣的师尊“威严”，也只持续了这么一瞬。
菩提祖师背过手，目光看向孙悟空，慢悠悠道：“你师父当年在方寸山，偷山桃，翻屋瓦，掏鸟窝……简直把‘不听话’三字刻在了脑门上。”
凶名赫赫的齐天大圣，此刻觉得非常尴尬。
他不敢反驳，只能默默低下了头。
菩提祖师目光又落回常胜身上，继续道：“你这当徒弟的，别的没学会，胆大包天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常胜立刻打蛇随棍上，道：“祖师您放心，弟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骨头硬，嘴更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我就跑。”
“混账东西。”菩提祖师笑骂一句，眼底却满是长辈对顽劣晚辈的纵容。
“你师父当年可没你这么滑头，他是不服气，你是脸皮厚……这样也好，倒是比你师父当年更省心些。”
菩提祖师说话时，其动作神态，好似世俗间爷爷逗弄调皮捣蛋的孙子，透着说不出的亲昵。
这副模样，让孙悟空大为诧异。
师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鲜有表情如此“丰富”，话语如此“密集”的时候。
莫非……
真的是隔代亲？
可前些时日，大师兄镇元子带着清风明月重返方寸山时，师尊也没像今日这般啊？